“来，下一个。”</p>

青年士兵捧着碗，碗里的粥冒着热气。</p>

他是晋军的降兵，和他一样领粥的降兵排起长队，吃过这顿早饭以后，他们需要帮当地农民开垦田地、做工，为期三天，每天有固定的宣讲，三天后，他们将被放归。</p>

黄巾军对他们都是笑脸相迎，晚上围着篝火的诉苦会上，还为他们愤愤不平：</p>

“我们都是苦出身，跟你们没有仇没有怨，有好日子过，谁想打仗啊？你们不也是被逼着过来跟我们打的么？”</p>

“那些贵族太坏了！”</p>

他能感觉到，黄巾军这边都是真的关心他们的生活，最近两天为农民开垦田地修缮房屋的过程中，有吃有住，没有高高在上的贵族，没有动辄打骂的军官，路过的乡民对他们交口称赞，他还收到了当地小孩子的礼物，一只草叶编制的蚂蚱。</p>

乡民发现他衣服破洞，还主动给他缝补。</p>

他有个同乡病倒，还是黄巾军士兵背着走了几里路去找的医生。</p>

蹲在地上吃粥，吃着吃着，眼泪滴进粥里。</p>

想到被迫离开的那个常年被当地贵族征讨无度的破败家乡，想到生死不知的老父老母。</p>

青年忍不住哭起来。</p>

降兵中有人用方言放声歌唱，悲怆的晋腔回荡在营地上空：</p>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p>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p>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p>

如泣如诉的歌声随风飘远。</p>

飘过田野和村庄，飘到陆大古耳中。</p>

他望了眼降兵所在的农田和水渠，收回视线，问身边的乡民：</p>

“乡亲们，今年，都有饭吃了吧？”</p>

“有了！有了！”</p>

人们对他的关心都有些不知所措，一位妇人上前一步带着感激露出笑容：</p>

“一天两顿，冬天柴火也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