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低矮的民宅小屋里，头戴绣着相交叉的红黑线条的八角帽，看上去高大温和的青年拿着小镜子，将帽子戴正，然后随手把它扔进随身空间，取出一份手稿默读，正要转身迈步走出房间。</p>

“等一下。”</p>

纤白的手帮他整理好领口。</p>

“谢啦，大进。”</p>

他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少女问他：</p>

“难得有空隙多休息，你起个大早，就为了对着他们讲话？”</p>

在较大的战役以前，完成战前准备之后，部队通常需要修整一两天，以保证全员精神充沛地投入战斗，这次要多线路攻占东北，陆大古给了黑军主力两天，按理来说，他是能睡个好觉的。</p>

“是啊，一次必要的战前动员。”</p>

但他显然给自己上了强度。</p>

陆大古的目光扫过纸面上一行行有许多删改痕迹的发言稿：</p>

“知道自己为何而战并懂得如何去做的士兵，和被驱赶着只知道听从命令的士兵，完全是两个不相同的状态。”</p>

“....你，又要和他们一起上战场，是么。”</p>

“嗯。”他温和的笑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当然要把【以身作则】贯彻到底，而且，虽然我们有电报，可用来获取战线情报还是有点慢了。”</p>

他相信，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战争中，情报始终是关键的一环。</p>

这是容不得耍小聪明的。</p>

“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p>

出门之前的必要步骤？</p>

她的神情故作平常，退开半步，向他张开手。</p>

“确实。”</p>

陆大古眨了下眼睛，展颜，直接错开妻子索要拥抱的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凑近。</p>

“啾———”</p>

然后才是把她搂紧。</p>

少女大半的重量倚在青年身上，又过了半分钟，她好像缓过来了，轻声问他：</p>

“就这样吗？没有别的想说的啦？”</p>

“当然有了。”她听见陆大古愉快地说，“我准备了一篇散文呢。”</p>

“诶？”</p>

“踏着星辉斑斓的石板路前行。”</p>

“月光映出影子的轮廓。”</p>

“那双纤细的脚好像刺绣一般，不徐不缓。”</p>

“空气中飘散着故纸与油墨，夹杂着陈旧竹木的气息。”</p>

“小小的肩膀身边，是淡淡的紫罗兰香气，散发着清甜与回甘，八角和肉桂的甘与腥调和其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