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坚实的石墙，半开着窄小的精铸铁门，守在哨屋的狱卒，睡眼昏昏地打着呵欠问：“老周头，今日怎么是你？儿子昨晚又去赌场了？”</p>

周先咳嗽几声，哀声叹气：“不孝子害苦了我这把老骨头，幸亏孙子懂事，好歹帮一把手，下次你见到那混帐东西。”</p>

眼见老头子立在原地唠唠叨叨，狱卒很是不耐：“快去快出，寒冬腊月，天色还早，我得赶紧再眯会儿。”</p>

两人不紧不慢地进入高墙，狭长阴冷的通道，昏暗跳动的烛火，狱警刀剑雪亮冰冷的反光，带着铁锈血腥味的空气，一切，都让人不寒而栗。</p>

西南方的女牢，铁栅栏内的囚犯姿态各异，有的昏睡，有的清醒，清醒的或悲伤不语，或相拥流泪，或神情木然。</p>

苏容若不敢多看，只凝心屏气地，帮助老人将干净的空桶留下，拎出装得半满的夜香。</p>

她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不多时已恶心欲吐，却咬着嘴唇，坚持了不知多久，才听周先咳嗽：“二蛋累不？可要歇息？”</p>

苏容若心里一振，知道前面就是目标，眼风瞟过，果见崔云抱着婴儿坐在屋角，仪容不乱，秀美如常，只脸上神情，沧桑而惨淡。</p>

苏容若驻足几息，长吸口气，等狱卒打开锁，才拎起空桶进得牢房。</p>

周先在门外凑到狱卒身后：“李大郎，此是他婆熬的枇杷止咳膏，很是管用，你阿爹冬日也咳得厉害，这就带来一瓶，烦你捎给他。”</p>

趁那狱卒转头的瞬间，苏容若一步飞窜到崔云跟前，低声道：“奉昭公子之命。”</p>

崔云微微愣怔，眼见对方袖中滑出粒药丸，在婴儿口鼻处一晃，随及将桶盖打开，锦绣丝缎的襁褓，包着个脸色青紫的死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