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江东郡的陆念离通过传音手链听到这句话，也不禁一愣。

他没想到老皇帝还有如此癖好。

独宠苏云纤竟然是因为苏云纤长得与其养母有几分相似？

最重要的是，老皇帝一个垂死之人竟要与皇后永远在一起。

言外之意不就是让苏云纤为其陪葬？

陆念离只想说暴殄天物。

老皇帝不知内情就算了，现在还想将真人带走，本世子还没吸过呢。

传音手链虽然无法传递情绪，但陆念离已经能够感受到苏云纤的绝望恐慌。

“云纤，你不愿意吗？”

老皇帝的声音加重了几分，带着一丝疯狂。

见苏云纤不回答，他眼中的疯狂愈发浓烈，“云纤，难道朕待你还不够好？朕已经容忍你所有的任性。”

“你设计害死太子生母，朕没有怪罪你一句。”

“你勾结朝中大臣，欲要在朕死后摄政夺权，朕也没有责怪过你，任你玩闹。”

“朕做了那么多，只想永远与你在一起，你难道还要拒绝朕的心意？！”

老皇帝一句接一句的质问，声音越来越大，如同钟鸣，眼中更是布满了血丝，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临死之际，老皇帝终于袒露心声。

苏云纤心如死灰。

她哪还能不明白，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只不过是老皇帝对她的纵容，任由她如何，老皇帝都没管。

因为在立她为后的那一天起，老皇帝就为今天做好了铺垫。

皇上从来就没想让她继续活下去。

“果然！”

苏云纤自嘲一笑。

能成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是个傻子。

哪怕年老被执念所困，对于事件的洞察力依旧不是一般人可比。

老皇帝就这么看着苏云纤，期待苏云纤能够点一下头，回光返照带来的神采又渐渐褪去。

他的目光慢慢模糊。

朦胧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看到了此生唯一的温柔与真心，看到了养母和蔼可亲的脸颊。

“阿娘！阿娘！您终于来看望孩儿了吗？”

他伸手想要去触摸，却只能触碰到一片虚无。

手臂落下，无力的垂落在床头。

在不甘与遗憾中双眸黯淡，气息消散。

灭七国，立大奉的一代帝皇就此落幕。

前半生天下皆遂他心愿，后半生亲友发妻都离去，仿佛偿还因果一般，最终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苏云纤跌坐在地上，她没有逃，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前方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出现。

他走到龙床前，蹲下身，右手轻轻抚过老皇帝的面庞，为其合上双目，继而转头看向苏云纤。

“娘娘，你明知必死，为何不遂了圣上心愿？”

“他对你的恩宠，难道还不值得你对他点个头？”

黑袍人开口。

望着黑袍人，苏云纤并不惊讶，她早就听闻皇帝身边有一死士名为‘影’，也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

可以说，黑袍人就是皇帝的影子。

面对‘影’的质问，苏云纤惨笑了两声。

“恩宠？他对本宫有何恩宠？”

“说来说去，本宫不过是他阿娘的替代物，只是他缓解执念，自我安慰的手段罢了。”

明知希望渺茫，苏云纤也不再隐藏。

暗影叹息了一声。

他并没有与苏云纤争执，那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