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手持画笔的陆念离似乎比北离女帝更为光彩夺目。
越来越多的人抬头看向立于巨大画架前的执笔人。
新胭脂评发布时,很多人就知道世子拥有画道通神技,那时候就有人将他与盛世皇朝的吴老先生对比。
史书上记载,那位吴老先生在盛世皇朝最鼎盛的时刻执笔画青苍,一朝入造化!
论对画道的纯粹,纵观俗世古今,无人能与吴老先生相比。
在许多人心中,陆念离画的美人图虽然惟妙惟肖、传神至极,但陆念离本人的心不够纯粹、太重俗念。
与吴老先生相比,看似只差毫厘,实则相距千里。
读书、作画、乐曲……
想凭借着这些道路引动天象入造化,比之武道修行路要难千倍万倍,不够纯粹,终难登正堂。
台下众人细声议论。
“大先生,您觉得殿下能凭画道一朝入造化吗?”宋箐向着阮秋问道。
“难!”
阮秋摇头,“以我的了解,历来通过琴棋书画引天地造化者,皆是极为纯粹的人,从小就浸淫其中,才能一朝得悟。”
“殿下画道技艺不差,但于他而言,画道远不如美色重要,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为了女色去作画。”
“时至如今,殿下流传的画也不少了,你可曾见他画过女色之外的东西?”
“而当初那位吴老先生可是全才,不可比。”
阮秋的评价很客观,也代表了大多数人心中想法。
想要入造化,画道技艺与心灵境界缺一不可,殿下的画道技艺达到了,心灵境界却差得远。
宋箐笑了笑,“大先生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我还是相信殿下能给大家一个惊喜。”
陈蒹葭也道:“我也相信殿下。”
阮秋看了两人一眼,“哈哈,看来两位都是殿下的贤内助。”
“是大先生对殿下的了解还不够深。”宋箐反驳道:“殿下每次都能让人出乎意料呢。”
“大先生说殿下不够纯粹?我却想为殿下说句公道话。”
陈蒹葭跟着说道:“敢问大先生,论画美人的技艺,殿下比之吴老先生是否更胜一筹?”
“论对美人的了解,殿下的造诣又哪是吴老先生可比?”
“世间万物,人最难画。”
“可被殿下画过的美人,上至前朝皇后,下至青楼艺妓,哪个不称赞一声殿下画出了内心自我?”
“殿下的画比镜子中的自我更为真实。”
“殿下画美人时的纯粹,不也是一种极致的纯粹吗?”
望着曾经特意写诗批判当世风流纨绔、此刻却为陆念离据理力争的江南才女陈蒹葭,阮秋愣了片刻。
陈蒹葭说的的确有些道理。
人难画!女子更难画!世子却画出了女子的‘神’。
或许真的是自己对纯粹的定义过于偏颇了。
宋箐也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位将来或许要与自己争宠夺爱的侧妃,她能感受到陈蒹葭的身体很虚弱,脸上带着病态的惨白。
这位女子看起来随性自然,又在某些事情上非常执拗,像个孩子。
连她都没想到殿下在陈蒹葭心中竟有如此地位。
几人议论之际,陆念离已开始执笔作画,寥寥笔数,便将镇北城、武安殿、龙雀台的大背景模糊的层层勾勒出来,恢宏磅礴。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无数画道大师折服。
但陆念离的画中,无论背景有多宏大,也永远不会是画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