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横对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不满,作为尉氏的族人,此时应该是在秦晋战场上冲锋陷阵,搏取功名的,没想被派到这个虫叮鼠咬的破落地方,押着一群齐人造船,每天除了像个驴日的站在太阳下面监视齐人干活,就是睡觉,实在太无聊了。而且这帮齐人越来越不安分,特别是那个叫鲁瞫的年轻人,似乎已成为这帮齐人的头头,每次闹事都以他为首,今天罢工也是他起头的。尉横最讨厌鲁瞫的那双眼睛,永远那么平静,无论有多大的火气,都如同一碗静静放在桌上的水,纹丝不动,有时候尉横真想把那双眼睛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心如止水。所幸上月送来的消息,还有五天就可以撤离这个鬼地方了,据说是派到正面战场,到时候就能跟那帮软蛋的晋国人直接面对面的撕杀了,想想手中的刀,已经好久没有饮过鲜血了,尉横有些饥渴地抚摸着刀鞘。
至于这些齐国人怎么办,虽然上面命令将他们同船一起传送,但根据尉横私下了解到的情况,其他几个类似的造船基地,在传送过程中都发生了一些小事故,几艘载人的小船莫名其妙的爆炸了,而且非常凑巧的是船内乘载的都是造船的齐人,明显这些巧合都不是巧合,尉横决定学习一下同僚们的先进做法。
于是尉横悄悄叫来几个亲近的卫兵,在他们耳边小心吩咐了几句话,这几个亲信听完一脸佩服地看着老大,纷纷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隐匿在屋外的曾静虽然没听到尉横说话的内容,但看众人表情也猜到不是什么好事,本来想早点离去,但心念一转,找个隐蔽的地方将自己深深地藏在里面。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除却几个看守的哨兵,所有人都已经上床睡去,藏在深处的曾静突然醒来,与此同时从秦兵的军营里偷偷潜出几个身影,在不甚明朗的月光下显的异常臃肿,曾静紧贴着阴影跟随上去,直到离他们很近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换上了几件类似棉衣的怪异服装,但为了保证动作轻声,不惊醒别人,所以走起路来有点摇晃不稳的样子。曾静一眼便认出这怪异服装的用途,当年东郭老师曾带他参观过一个地方,进去之前也穿着这种衣服,因为要参观的东西有极强的伤害性,直接暴露在它面前会引起生理上极大的反应,比较常见的是头晕恶心,时间久一点会出现脱水内出血,甚至死亡的情况。即使在那厚厚的防护服内,曾静依然感觉到内心强烈的不安感,东郭南带着他站在密室中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让曾静内心去感受,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带曾静离开了密室,走出密室时曾静长吐一口浊气,内心中所有的负面感觉才慢慢消去,突然他明白了刚刚是什么感觉,那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挫败与愤怒感。
再次看到这种防护服,曾静心中又生起了一丝难受的感觉,难怪在此地也有那种东西?
前面几个秦兵避过所有人,来到湖边,在一处隐藏的岸边摸摸索索,然后便是细微的一阵响声,似乎打开了什么机关,几人先后从地面消失,曾静不敢靠的太近,只能在远处继续等待。
过了大约一刻钟,几人又从地下爬出,双手在胸前捧着,虽然相隔很远,但曾静还是很确定他们手中捧着的就是那个东西,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绿光,如同乱坟堆上凄惨鬼火一般跳跃。
秦兵走上绑上岸边的小船,深夜中悄然无声地划向湖中,天地中只有森林远处传来动物栖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死亡的歌。曾静强忍住内心的不安,潜入水中,跟在秦兵的船后。
湖中停泊着大量已经建好的战舰,小船停在最北面的战舰下,这几名秦兵小心翼翼地顺着船梯往上爬,突然爬梯中间的人脚底一滑,手中东西左摇右晃,颠簸了几下,差点掉下去,上下的人都被吓的够呛,忍不住骂了几声。
曾静并不知道这东西掉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但从他们的反应中推测,后果肯定是严重的。几位秦兵在船上呆了一会,又顺着船梯返回,只是这时手中已经空空如也,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等他们返回营地,整个夜晚也只剩空寂的虫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