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山鬼!!山鬼来了!!!”
探马单手倒提长矛,一路喘息着跑到营寨,路旁的栗鳽受惊扑腾双翅飞离村道,夜间幽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听到动静,穿着右衽便服的士兵们拿着武器纷纷跑出营帐,看向拒马外踉跄跌倒的身影。
“镇定!你的马呢?被山鬼吃了?”中营虎帐内一位身披山纹玄甲,左手按着腰间战剑的将军撩开帐布,声震如雷,大步走出。
“对……将军,山鬼已经到古塘镇了。”探马双手支撑伏跪在地,使劲吸着潮湿的空气。
此时中营不断有带甲将军持刀剑走出,来到当先的将军身旁。
不过众将的视线却一直集中在最后走出的那位白皙瘦弱、盔甲肩部带有龙首的将军身上。
最先开口的宁阳侯看了眼身侧,得到示意后继续问道:“是何种鬼?多少兵力?为首鬼物是哪位?”
“有、有夜叉和伏尸,具体数量不明,首领好像是鬼母。”探马气息逐渐平稳,但脖颈似乎受了伤,始终低着头。
“好,本将知道了,”宁阳侯指着两个士卒道:“你们两个,带他去营中找方士处理伤口。”
说罢和众将急匆匆回到中营。
“唉,看来又是一场恶仗。”
“是啊,伏尸好解决,但夜叉会飞,校尉之下根本对付不了。”两个士卒交谈间上前拉起虚弱的探马。
“诶?兄弟看着也不壮啊,身上藏金铁之物了?这么重!”左边之人拉起探马的胳膊时吃惊道。
“……”探马耷拉着头,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两人互相搭了把手,一番折腾才把探马双臂架在各自的脖颈,扶着他走向军营。
然而没走几步,右边的士卒瞥了眼左边时,笑道:“王二,鼻子怎么回事?这几天没吃荤腥,体质这么虚了?”
王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抬起空着的手抹了把人中,借着营旁火把的光亮伸到眼前摩挲了一下,瞳孔瞬间放大。
指尖粘稠的、暗红色的,是血!
右边的张固正欲继续打趣,突然身子一僵,感觉有液体正从鼻腔流出,顺着嘴唇不断滴落,他连忙抬手捂住鼻子,“怎么有点晕。”
“嗬嗬……”就在这时,一直垂脑的探马悄悄抬起狰狞的青脸,下颚夸张的大开,露出尖牙,对着王二的脖颈狠狠啃下。
“锵——”
一颗瞪着素白眼珠、张着血盆大口的人头滚落在地。
王二和张固扔下无头尸体,跑到营前咆哮:“探马尸变!敌袭——快去击鼓!!”
“锵啷、噌。”
营内拔剑之声此起彼伏。
中营虎帐。
“陛下,古塘距此不过三十里地,鬼物无需辎重,半日之内就会到达!”
“广平侯在璐山扎营,恐怕来不及支援了。”
“鬼母凶狠无比,可比地仙,不好对付啊。”
“先撤离吧,去召集校尉以上……”
“山鬼来了!!!”营帐外传来士卒的大吼。
“咚——咚!”帐外各处鼓声四起。
宁阳侯第一个反应过来,化作一道血影闪出虎帐。
“将军!刚刚的探马来不及救治就尸变了,他引来了夜叉和煞鬼!”校尉抓着一只带有翅膀的人形生物落地将其撕裂后道。
然后上前一掌,磅礴的血气逼出了营前同袍体内的煞鬼,再一刀将其斩杀。
宁阳侯的视线随着校尉的移动一起一落,心中快速计较一番后折返回营,对着一个将军道:“吴立,速护陛下前去璐山!”
“好,侯爷小心鬼母。”吴将军抽出挂在帐上的长刀,带着几个同袍护持已经拔剑而起的女帝,干净利落的从后逃出。
等几人离开,宁阳侯率领剩下的将军来到营外。
“嗬嗬……呜呜……”营外的天空,众多背生双翅的夜叉在月光下狞笑着分碎爪下的猎物。
血肉落在不断龟裂的大地上,密密麻麻、披头散发的伏尸从内爬出,身子诡异扭曲的站起,扑向最近的士卒。
甲兵们奋起反抗,但是眩晕感却使他们力不从心,上一刻流着鼻血劈倒伏尸,下一瞬就被夜叉擒于空中,分裂而亡。
此刻的营帐,生与死交织,怒与惧共存。
“方士御雷控火对付夜叉和煞鬼!其余各部士卒随校尉列军阵!”
宁阳侯隔空一拳打爆视界内的所有夜叉,深吸一口气,声音穿云裂石。
…
…
“陛下,走这边。”吴将军在前开路,处理荆棘灌木。
几人此刻已走出营寨旁侧的丛林,空间逐渐开阔。
“轰隆隆——”就在这时,惊雷划过,在后方的天空衍生出如树根般繁杂的银痕。
女帝一脸忧愁的回望,营寨上空雷声震震,不断有银线垂直落下,配合地面燃起的熊熊大火,如同人间炼狱。
“朕的大虞还能坚持多久?”女帝低声自语。
吴将军回过身来,黑夜遮挡了他的脸庞:“陛下,此地凶险,请跟末将先行离开。”
“走吧……”女帝攥紧青葱玉指,国力不如,若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