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p>

抱着沉甸甸的金印，李暮雨深吸一口气，随后开始环顾四周。</p>

目力所及之处，是千百张熟悉的脸，以及千百种各异的表情。</p>

希冀，失落，愤懑，窃喜。</p>

无助，茫然，绝望，怜悯。</p>

望着尽显无遗的众生相，李暮雨很长时间没吭声，也不知是在苦思冥想，还是仅仅在出神。过得半晌功夫，他才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将掌门金印放在石台脚下，慢慢悠悠地走进人群之间。</p>

“刚才风掌门也说了，这绝不是什么美差。”揪了揪杨小暖的小苦脸，弹了弹马落紧皱的眉头，锤了沉默的吴远群一拳，李暮雨不停与同伴们互动。“可是就算千难万难，很多人也会争先恐后，因为对于我们失踪者来说，归乡永远都是最强的欲求和动力。不过大伙儿别忘了，咱第一批回国的人，一定得是最有用的人。因为如果不能解决麻烦，咱最后不管人在哪儿，都得一起完犊子。”</p>

面对李暮雨的陈述，千百男女无人反驳，不忿之意也有所消解。</p>

毕竟大家都明白，这便是如今的现实，不以他们的意志而转移。</p>

“选能打的，选有才能的，选脑子灵光的，选有身份地位的。”李暮雨绕场半周，随后停在言鹳面前。“刚才说的这些，都是基于形势需要，综合研判后定的标准。可还有个更重要的标准，大伙儿心里其实都知道，但是因为太理所当然了，所以根本没人想着要提，这才被金轩给问卡壳儿了------那就是心怀善意，珍视我们的族群，忠于生养我们的世界。”</p>

“难道他不忠于族群，不忠于这个世界么。”曹鹫伸手指向金轩，与李暮雨据理力争。“为了今天这场大战，鹰巢好几百的旧部，可是出了不少力气。因为过去的恩恩怨怨，就抹杀掉这些功劳，总不太合适吧？”</p>

“鹰巢里面有好几百号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李暮雨与曹鹫擦身而过，走到一名黑脸汉子旁边。“每个人表现得如何，我们都有仔细考量。谁在消极怠工，谁刚好能将功抵过，还有谁真的在拼命，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p>

黑脸汉子名为项良，修为与金轩不相伯仲，在鹰巢中亦是老资格。项良为人敦厚老实，因在国内受过曹鹫的帮助，便许下了知恩图报的承诺，所以当两人在泠雨里不期而遇后，他便顺理成章地成了曹鹫的护卫。</p>

无论性情还是做派，项良都与土匪们格格不入，因此平日里没少受到排挤。待鹰巢战败以后，他随队东进参与清剿，倒是因优异的表现广受好评，很快得到了同盟诸人的信赖。</p>

“项良是鹰巢旧部，但如果我选他，大家有意见么？”李暮雨如是说。</p>

“拿大良子当标准，就别说我的人了，你们也没多少能达标的。”曹鹫习惯用拳头讲道理，此时却也学着耐下性子，尝试用嘴讲道理。“况且这种评判太主观了，全靠两片嘴皮子一碰，不太好取信于人呐。”</p>

“这回事关重大，当然要优中选优，至于评判标准的问题......”李暮雨一个转身，朝两位大能抱拳行礼。“暮雨有一提议，所有鹰巢旧部，可以自己主动报名，但在那几项条件外，还要闯一次杀阵幻境，根据最后的综合结果来判断。”</p>

“杀阵也是考验心性，但能做到相对量化，这个主意不错。”张长老点了点头，露出赞许的表情。“因为难度设置问题，普通人想通关不容易，但坚持四个数字左右应该不难。”</p>

“那大家伙儿看看，有没有别的想法？”李暮雨望向场间诸人。</p>

场间数千名男女，多为归乡心切者，先前一朝希望坍缩，则难免有杂念无序丛生，然当理智重新回归脑海，曹鹫等人的言语蛊惑便不再有效。毕竟有诸般罪行在前，无论谎言说得多动听，都只能是苍白的狡辩。</p>

人们心里非常清楚，几名匪首能力虽强，却没有端正的心术，如果放他们离开泠雨，最终结果说不得会适得其反。至于不少普通鹰巢成员，也缺乏最基本的同理心，不仅珍视自己远胜于世界，甚至还常常以伤害同族为乐。</p>

诚然人孰能无过，如果能知晓大是大非，在关键问题上立场坚定，倒也可以称得上浪子回头金不换。只是本次攸关存亡，大家根本不敢去赌，宁肯选择能力稍弱、却有坚定心智的人，也不愿意选能力达标、却更易被蛊惑和胁迫的人。</p><div id='gc1' class='gcontent1'><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