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节严紧急叫停了会议,随着殿下来到书房,他瞅着一脸忧郁的殿下久久未语。他觉得殿下是好孩子,做事有条理,有远见,还有激情和干劲儿。但是毛病也很多,学习时喜欢偷懒,玩儿起来没边儿,不过这些都是小孩子的通病,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时常敲打便好。而殿下最大的毛病,不,已经不能称之为毛病,而是致命的缺点——不守规矩。
大宋自立国以来,少年皇帝也出了几个,但都是在太后垂帘,重臣辅佐的情况下听政,往往都要等待成年才会撤帘亲政。而殿下以七岁的年纪开府设衙,主政一方在大宋朝却是独一无二的,而打破了亲王不能参与政事和领兵禁忌的是除高宗皇帝以外的第二人。更令人诧异的是他居然能无师自通的亲理事务,自己这个受命辅佐的师傅更像是个傀儡,而殿下却是帅府一系列行动的实际操纵者。
此后殿下整编府军,废除了军中旧规,制定了新律。接着又跨界打下了广州,破坏了大家约定成俗的规矩,将抄没的财物分给百姓。离开时再次违背了官场的潜规则,不用迎送悄声离开。到了琼州也依然如此,看到不顺眼的便要改,可应节严知道有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可以改,但有些规矩是不能动的,轻则引起官场动荡,严重的便有僭越之嫌了。
今天殿下因为各州县未能按时足数征募到所需的民夫便要修改管制,而应节严却知道官制乃是立国之根本,绝不是因一时意气便能改的。而吏治**这个事儿当然也不是此时才有的,历朝中也不乏有识之士,他们肯定也是知道的,但大家为何都不说改呢?因为是有前车之鉴的,熙宁变法、庆历新政,哪一出到最后都是无疾而终,以改革者或死或贬而终场。
而殿下还与其他主张变法革新的朝臣不同,他不仅出身皇家,还顶着亲王的头衔,身份过于敏感,其言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尤其是他以少年之身镇抚地方,掌握着军政大权可谓是一方诸侯,而其最近行事又风头太盛,大有功高盖主之意,若是再行变法没有事情也有事情了。要是引起太后和陛下的猜忌,就不仅仅是贬窜那么简单,很可能便是以谋逆论处,帅府也将随之风消云散,留下的只是传说了……
“先生,今日为何终止集议,不肯当堂做出定论呢?”赵昺却是一肚子委屈地道。他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可他发现自己只是拔了个橛子,谁知后边牵扯出了一头牛,忙着保命的同时还得承担起照顾这头牛的义务。管着它吃喝不算,又得给它建牛棚遮风挡雨,寻块宽敞的地撒撒欢,小心伺候的同时还要担心它不高兴顶自己一家伙,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殿下,事有可为,又可不为。”应节严捋捋胡子道,他知道殿下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自己要如何才能说服其呢?
“先生,如今琼州吏治糜烂至此,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有何不可为?”赵昺反问道。
“此制我朝自立国起便实施近三百年已成定制,不止琼州如此,举国皆是如此,不是说变便能变的。”应节严和言道。
“先生,正是因为如此,才致使举国沦丧,我们若不改,琼州怕也难保,非常之时要用非常之法啊!”赵昺笑笑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