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后小报已经发展成了人们获得咨询最迅速的消息来源,小报登的是谁谁被召入宫中,谁谁被罢了官。朝中公文还没下发,小报就已经先登出来了。当然也有一些消息缺乏准确性,往往以虚为实,以无为有,假新闻、假圣旨、假奏章也不时出现。
“原来如此,那其中一些事情朝廷尚未公布及个人的隐私又是由谁爆出的呢?”赵昺算是明白了,这些小报就是流氓,为了销量管你真假先爆出来再说,但是即便捕风捉影也总得有人去捕捉啊!
“陛下,当然是那些小报雇佣的探报了!”郑虎臣道。
“哦,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又如何获得朝廷内部的机密呢?”赵昺心中依然存疑,即便现代那些狗仔也难以获得政府内部的机密,除非有内鬼。
“陛下,能办小报的往往都有些背景,他们利用职务、地缘、亲缘关系,采用非正常手段探听各级内部消息,其中以进奏官、邸吏、使臣、中下级官员、坊间书商为多,还有以书肆之家秘密印制的民间从业者。他们雇佣的探报又有内探,省探、衙探之别。”郑虎臣回答道。
“是这样的呀!”果然有内鬼当老板,做爆料人,赵昺点点头道,“你即刻传令下去,查清朝廷中是何人在与那些报商合作,然后朕令刑部之人抓捕,以通敌的罪名处死。”
从当下的古代狗仔们的名称,赵昺就不难分析出他们的采编内容,专门找太监宫女打听皇帝和他的七十二妃之间的情感纠结的,即所谓的“内探”;到朝中各部打听官员任免情况、受贿与否、有没有养小老婆的,即所谓的“省探”;到各衙门特别是到监狱大牢打探凶杀案进展情况的,即所谓的“衙探”了。从危害上看当然是那些接近军机的探报最危险了。
“遵命,属下立刻传令下去速查此案!”郑虎臣听了立刻到门外对自己的亲随耳语了几句。
“陛下,若是只处置那些探报,而放过报商,只怕仍不能根绝此事发生!”稍后郑虎臣转回又言道。
“这种东西是禁之不绝的,想前朝定也设法制止过吧!”赵昺笑笑道。他已经弄清楚小报的盈利模式,自然清楚这就与现代的网络一样是靠点击率和流量挣钱的,那么同样会与现代网站养一批所谓的狗仔们做采编,每天定时蹲点,采集各色新闻,只是名称不同罢了。而政府也出台法律打击,但是仍然禁而不绝,宅男们总有办法找到想要的内容。
“陛下所言不错,南渡之后朝廷曾绝定全面禁止小报发行,规定凡是私下看小报者流放五百里,告发看小报者赏钱二百贯。但由于小报确实为市侩、愚民喜爱,甚至许多朝廷官员以看小报为乐,所以虽然明令禁止,却仍畅销不衰。”郑虎臣讪笑道。
“这就是了吗!”赵昺笑笑道,“所以我们只要严惩泄露朝廷机密者,并加强内部管理就可切断他们信息来源,至于那些编撰耸人听闻,或博人一乐的屁事,我们又何必在意呢!”
“陛下,此事并非那么简单,前朝就有因为小报胡乱编造故事,就在朝中惹出了偌大的风波!”郑虎臣看陛下对于那些花边新闻并不重视,于是提醒道。
“你说说看!”赵昺当然知道报纸这东西既能将人捧红,也能将人踩成狗屎,却没想到在古代也能影响到舆情,立刻来了兴趣往前凑凑道。
“陛下轰动朝野的事情曾有两次,在徽宗年间,小报曾假传徽宗皇帝圣谕,险些逼死了当朝宰相蔡京;还有一次是编排朱熹,让其斯文扫地,不得不辞官回乡……”郑虎臣见小皇帝来了兴致,便绘声绘色的说起了陈年往事。
郑虎臣说的这些当然不见于正史,应该是来自于笔记或是野史,但赵昺见其讲的十分精彩,如亲见一般,想起粗鲁的外表下肯定也藏着一颗骚动的八卦之心,不过此事确是有听头儿,也让人佩服这些新闻人抓人眼球的功夫,他们不仅能满足听者的好奇心,还能勾起闻者丰富的联想。
徽宗四年大宋的新闻工作者就制造了一则惊天新闻,当时民间对奸臣蔡京的意见很大,为了满足社会舆论需求,小报便假冒徽宗的口气发布了一则抨击蔡京的诏书,说“蔡京目不明而强视,耳不聪而强听,公行狡诈,行迹谄谀,内外不仁,上下无检”,还报道说,蔡京及其同伙已经被皇帝一网打尽。
蔡京知道后也很无奈,即无法追查新闻的来源,也难以澄清,他总不能让皇帝出来给他作证吧!而朝野上下依然沸腾,严重影响到其威信,工作也难以开展,亲信们都处于观望状态,引发了他的****。最后不得不连开多场新闻发布会,向各家小报说明情况才澄清了事实。
另一位中枪的倒霉蛋是南宋道德标兵朱熹。那时候其发展了儒家学说,创立了理学,并为官方推崇,要求全国上下都要学习其“存天理、灭人欲”的伟大思想。但是朱夫子刚在朝报上发表了几篇关于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的学术论文,小报的头条就爆出他与儿媳偷情的消息,不久又说他争风吃醋差点把著名公关小姐严蕊给杀了。事情都写得有模有样,以至于朱熹连续几年都荣登南宋娱乐人物风云榜。
一连串的爆料,使得朱熹的学说引发人们的质疑,一个道德有缺的人怎么可能做榜样,当模范。但这种事情他又百口莫辩,也可能是越抹越黑,无法向极具娱乐精神的大宋百姓解释清楚。反正此事对朱老夫子打击不小,名声也臭了,短不了还会被政敌借此攻击,总之他最后被迫辞官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