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的害群之马则是指:拉帮结派,私结朋党,打击诽谤别人的人;虚荣心重,用奇特的行为哗众取宠的人;经常不切实际地夸大散布谣言,欺骗视听的人;无视规则,专门搬弄是非,煽动众人的人;计较自己利害得失,动辄兴师动众进行要挟,或暗中与敌人勾结以进行要挟的人。”
“此五种人就是人们常说的奸诈、虚伪、道德败坏的小人。君子便应疏远他们,不仅不可和他们接近,且应早日除掉组织内部的害群之马,来维持组织内部的团结和生命力。而陛下便认为严岳为军中的害群之马,其拉帮结党,哗众取宠,散布谣言,打击诽谤他人,自当要严惩。可李都统只是缺乏领兵之才,而非品行上有亏,自然只是免去其职,另行任用了。”
“原来如此!”王妤轻轻点点头,又突然言道,“我曾多有耳闻,说官家不通经史,不喜读书,只爱舞刀弄枪,捣鼓技巧之物。看来亦都是谣言,否则官家又怎知其中典故,下次再让我听到了,必会拔了他们的舌头!”
“官家本来就没有风传的那么不堪,想应节严、江璆和邓光荐三位皆可称当世大儒,悉心教导多年。再说朝中每逢冬夏都会开经筵,请名儒大家讲学,以官家的聪明,便是无心学习,听也听会了。”李三娘有些好笑地道。
“如此说,官家是故意透露给世人粗鲁的一面,其实他大有学问的,而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王妤对自己的新发现有些惊诧地道。
“也不尽然,若是让官家背诵大篇的经史文章,恐其很难,但是官家能领会其中的道理,且能举一反三,这是其他人所不及的。此也是官家总是看不起那些只会讲大道理的士人,却喜欢任用熟知事务的胥吏出身的官员的原因。”李三娘轻笑着道。
“唉,没想到最懂自己的却是她!”赵昺暗叹口气道。他十分了解自己,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后,受到古文化的熏陶,学着管理国家和军队。但是他总是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前世不长的高管生涯,试图用管理企业的方法和方式去管理国家和臣僚。
在赵昺前世的理想中,一个好企业必须有良好的制度和文化。公司应该投入资金,让员工有学习和深造的机会,让他们可以去进入大学读研,中高层干部不定期的去世界各地考察,开阔眼界,学习吸收外部经验。建立自己的培训基地,甚至大学,目的就是增强员工的知识,提升他们的能力。
同时提倡奋斗改变命运的价值观,为员工创建公平公正的工作环境,实施人性化和亲情化的管理模式,提升员工价值。多劳多得不应仅停留在底薪和提成结构上,需要更精细的分工和分配,以提高员工的工作的积极性和归属感。而对离职的员工也不能视为仇人,即使员工触犯了公司的高压线,犯了严重的错误,也要帮他找一份新的工作。
虽然管理企业与治理一个国家大有不同,但这种理想和蒂固还是影响到了赵昺。处分李鸿斌时,他深知其追随自己十余年,可谓是忠心耿耿,不离不弃。此战指挥不利,即是其个人能力不行,也是因为时势将其骤然推上了高位难以适应,却无关于其品行问题,只要将其调离指挥岗位,安排到能充分发挥其能力的岗位就可。
但是严岳的情况却大不同,赵昺承认其有能力,有手段,想想一个不掌兵权的文官居然能将一班武将治的服服帖帖,没点儿本事是做不到的。可其是有政治野心,且人品太差,不仅可以带坏一支队伍,还会像瘟疫一样传染给他人,也就是孔子所谓的害群之马。所以即便有能力这种人也不能再用,而且不能让他翻身,这是政治决定的,也怨不得他心狠……
顺流而下,船速很快,一日两夜的不间断航行便回到了临安,又在夜晚悄无声息的回到宫中。得知皇帝回宫,众人皆是长出一口气,悬了多日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而赵昺却是一脸的无奈,书案上已经堆满了公文,科考也在他归来的次日开考,接下来他有的时间忙了。
此时随着黄海水战的胜利,使得战局已经逆转,蒙元已经无力南侵。而建康发生的战斗虽然规模小很多,但是产生的影响却不容忽视,这次战斗不仅是宋军一次在军事上的胜利,也在精神上给元军重创。想想战斗只持续了一天,一个千户所被全歼,财产、人口全部被掠走,上万元军被阻于途,而面对的却是区区千余宋军,这让他们无比沮丧。
而事务局传来的消息称,哈必赤将官司打到了伯颜面前,他与出援的各部发生争吵,最后竟相互埋怨。纷纷抱怨其何必对几个残兵不依不饶,偷偷放走他们便是。这下可好惹怒了宋军,不仅自己家园被毁,还连累他们也遭受到不小的损失,却又费力不讨好。
哈必赤自然是气不过,便在大帐上与他们扭打起来。最后伯颜不得不出言喝止,哈必赤妻儿皆死,部众伤亡殆尽,可谓是一无所有,在精神上已经垮掉,在申辩无果的情况下,居然在大帐上拔刀自刎而死。得知凶信户,在帐外与其一同突围的十几名部众亦随即自杀,令人不胜唏嘘。
赵昺知道这种事情的发生原因就在于笃信天下无敌的蒙古军,在亲历了如此一场惨败后,实在不能接受宋军居然强大如斯的现实,其不但可以随时渡过大江对他们任意一处发动毁灭性的打击,还让他们无可奈何,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平安归去。这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的信念,意识到自己再不是可纵横天下的那支军队,从而意识到复仇已经无望,对他们的信仰可谓沉重的打击,在绝望之下做出了蠢事。
此战的后遗症同样明显,沿江的蒙军如惊弓之鸟一般,对岸的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引发恐慌,他们不得不收缩防御,将边远的百户所和千户所集中到一起,以致土地大片荒芜。而他们同时达成了一种默契,不要拦截渡江的宋军小股部队,任其来去,即便发现了也要礼送出境,不得擅自挑起战斗。
与蒙军全面转入防御不同,宋军这边确是大肆宣传,唯恐天下不知。赵昺深知‘有功立赏,有罪立罚,不怀成见,不徇偏私’的道理。他在建康重赏了参战的诸军,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亲至水门外迎接得胜归朝的两部水军,并主持了献俘仪式,颁布了嘉奖令。
与此同时,京城的报纸上亦是连篇累牍的报道两场胜利。但是侧重点却有不同,水战在规模上及战绩上值得吹嘘的地方太多了,两部的将领也是沙场老将,可以写的地方太多了。相比之下,建康这场战斗无论从规模和战绩上都要逊色许多,因此赵昺命他们将重点放在宣传渡江分队的坚韧和忠诚上,另外就是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袍泽兄弟上,其中自然隐去了他亲征一节。但他没想到却又引发了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