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行军作战陛下早已习以为常,可伤了一员大将,让陛下十分难过,茶饭不思!”苏岚听了叹口气道。
“这……”刘因听了大为激动,手足无措地道,“娘娘,这可是真?”
“陛下早年收入府中的一位名医,其家世代行医,尤擅妇科和儿科,他说刘夫人只要按时吃药,调养身子,便不会错的!”苏岚点点头道。
“草民谢过陛下和娘娘!”刘因起身深施一礼道。毕竟圣贤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当然也希望有后人,但是想着自己和夫人都已经四十有余,本也不报希望了。现在乍闻尚能补救,如何不激动。
“吾入琼较晚,彼时其已经是陛下的亲卫,但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已经跟陛下出生入死,身经百战了。”苏岚言道,“那时陛下不过七岁,入琼时身边缺兵少将,缺衣少食,避难甲子镇时有诸多随行朝逃难的流民,里边有不少失去父母的遗孤,皆被陛下收留于府中,他是其中之一!”
“陛下幼时便是有情有义之人啊!”刘氏言道。
“当时他们虽也是孩子,却懂得感恩。陛下当时身边缺兵少将,赴琼时不过三千散兵游勇,现下的御前护军都统倪亮也仅是弱冠之年,将皇帝自蒙元军中救出,此后便与陛下形影不离护卫身边。后来,先帝病逝于逃难途中,陛下只身前往行朝继位,便从这些孩子挑选年长者充作侍卫。当时李振年仅十四岁,也坚决随行。”苏岚回忆道。
“两军交战,伤亡难以避免,还要劝陛下勿要悲伤过度,一切以大局为重,不要意气用事!”刘因听了心中一颤,正应了自己的猜想。常言道: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若是南朝皇帝因此而迁怒蒙古百姓,必是一场惨祸。
“话虽如此,但阵亡的不仅是军中大将,还是被视若兄弟的爱将!”苏岚放下手中的针线,叹口气道,“先生不知,陛下幼时正逢国难,流落琼州,而阵亡的李振正是与陛下相逢于危难之时!”
“哦,原来与陛下是患难之交啊!”刘因叹道。
“陛下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刘氏听闻也是抽泣地道。
“陛下念旧,从不忘同患难的旧部,开府之时的三千老军在历次征战中幸存者寥寥,陛下专门建祠四时亲往祭奠,对于伤亡者除了朝廷的抚恤,每年还会从宫中拨出财物救济遗属,多少年来从未中断。”
“此次阵亡的李将军是陛下爱将,陛下倍加悲伤也就不难理解了!”刘因言道,而心中更加觉得紧迫。
“当时陛下年幼,说句不好听的话,连龙椅都爬不上去。而朝中对陛下继位也存在分歧,暗中作梗者不再少数,可谓此次入朝如羊入狼群。而这些少年日夜披甲,枕戈待旦守护在陛下身旁,在行朝中待了数月之久。此后又逢元朝大将张弘范追至,数次杀至御船近前,少年们便站在陛下身前,为其遮蔽箭矢,刀枪加身也凛然不退,终护着陛下平安回琼!”
“这已经称得上刎颈之交了,难怪陛下会如此难过!”刘因听了点点头,有些理解地道。
“时过境迁,曾经的少年已然长大,也随着不断扩军而赴各军履职,但与陛下的情义不减,每每征战必奋勇当前,其中不少人死于军前。陛下闻知亦是悲恸不已,追忆与他们相处的往事也时常落泪!”苏岚忆起往事也是面带悲戚地道。
“这……吾以为先生此时上疏不合时宜,触怒陛下事小,恐会引发众怒,危急先生安危!”苏岚只看了几页便皱紧眉头,想了想言道。
“娘娘……相公……”刘氏听了惊恐不已的拉住刘因的胳膊道。
“草民深知陛下痛失爱将的心情,可还是有话要说,烦请娘娘将拙作转呈陛下,万勿一时冲动而误了天下!”刘因点点头表示理解,却还是将藏于袖中多日的策书取出呈上。
“嗯,李振聪明伶俐,深受陛下喜爱,留在身边数年才外放履职。而其也不负陛下信任,作战勇猛屡立大功。陛下也每每赋予重任,常言其不仅有名将之资,亦有统帅之才,它日定是国之柱石。而今刚刚过而立之年便亡于战阵,自然心痛不已!”苏岚也不无惋惜地道。
“而李将军在此战中甚是英勇,其身为一军司马本可安于营中筹划,却前往前线指挥。他亲领一部人马展开反击将敌大军击退数里,掩护大军摆脱敌军纠缠。后又领兵断后阻击尾随之敌,其中多次在摆脱敌军后,再返回敌阵接应被困的兵卒,将万余大军不丢一人,不遗一尸尽数救回。而自己却陷于敌阵,身中十数创而亡,将士闻知无不悲恸,不惜代价将其尸身抢回!”
“现在军中上下对李将军的阵亡无不悲愤,欲尽杀鞑虏为其复仇,先生此时劝谏陛下慎重,勿要屠戮无辜,必然会引发众军不满,难免又鲁莽者会触犯先生!”苏岚再劝其慎重行事道。
“若伤吾一人,而能救万人,吾又怎能惜此身!”刘因想了想,义无反顾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