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是京师重地,其中居住的多是皇室勋贵和朝中大臣已经衙署和太庙等,且由侍卫亲军宿卫,外城军卒入内不是发生了兵变,就是侍卫亲军叛乱才会调兵镇压。”江璆皱皱眉接话道。
“却也不一定!”徐无难接过话题道,“根据城外我军瞭望哨所见,皇城的西北方向最早发生动乱,而后向皇城多处蔓延。而我们已获知皇城西北居住的多为汉臣和安置我朝被虏北行的降臣,因此我们怀疑是蒙元朝廷在战和问题上发生分歧,在无法调和的情况下,掌握军权的蒙古重臣调兵对汉臣进行屠杀。”
“此故恐怕难以站的住脚,守卫皇城的是伪酋的侍卫亲军和怯薛军,外部军队是不能擅自进入皇城和宫城的。如此而言除非伪酋无法调动最为亲信的怯薛军,或是已经背叛才会发生,否则外城的军队是无法进入皇城的。”江璆沉吟片刻道。
“又没有可能是蒙古人对汉人失去了信任,担心其在我朝攻城时与我们相互联络,私开城门献降,引我朝大军入城,从而先下手为强对汉臣进行屠杀。”陆秀夫言道。
“陆相之言有理,早先大都城内曾有蒙古人要屠尽城中汉人,防止他们里应外合迎我朝大军入城的流言风传,引发极大的恐慌。”邓光荐赞同其地说法道。
“那又如何解释外城敌军入内,若是想屠戮汉人尽可就近调度侍卫亲军行事,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刘洙提出反对意见道。
“也许伪酋顾及颜面,暗中假托外军动手,自己毫不知情,如此也好善后!”邓光荐分辨道。
“那会不会是蒙元朝廷发生内讧,控制了伪酋,双方各自调兵厮杀,从而波及到周边呢?”江钲又提出新的论点道。
“详情咱们皆是一无所知,只能凭空猜测,这……太难为人了!”江钲左右看看,苦笑道。
“不要再争,现在我们获知的消息还太少,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是城中动乱对于我们攻城百利无害。待进一步察明情况,我们再做决断!”赵昺摆手制止了大家的争论道。他知道当前情况不明,不能擅自行动,防止为敌所乘。
“陛下所言正是。情况不明,我们只需稳坐钓鱼台,守好城门防止他们突围即可,至于城中谁宰了谁与我们并无多大关系,且死的越多越好,我们届时进城给他们收尸就行了!”刘洙笑道。
尽管大家不再争论,但每当有新的情报送到还会让众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做出各种猜测,可面对扑朔迷离的情形,众人尽管绞尽脑汁一时也无法拿出一个能够说服所有人的结论,也就难以为做出决策提供帮助。
听着更鼓声,已经到了亥时,可城中的动乱仍没有平息的迹象。赵昺还没有用晚膳,觉得有些饿了,便叫厨房做了些夜宵送进殿里。而他吃饭一向简单,为了照顾陪着他一起熬夜的众臣,便叫厨房又做了些点心和羹汤。
“现在动乱有蔓延的趋势,已经波及到了蒙古勋贵们的居住区了!”赵昺拿着一个肉夹馍看着沙盘,上面标注的范围越来越广,已经到了东南部分地区,他咬了口炊饼低声对身边的徐无难道。
“陛下,这里是蒙古辛王和芮王的府邸,已经起火,可见入城的军卒当下不分蒙汉差别的进行杀戮,十分反常!”徐无难言道。
“大都城虽然按照街坊划分,但是全部为开放形式的街巷,没有坊与坊之间的土墙和坊门。也就难以形成一个个封闭的区域,那些自外城而入的军卒也许起初是为了杀死汉臣,但逐渐失控,也就不分敌我皆进行劫掠了呢?”赵昺边吃边道。
大都建成后,根据忽必烈颁发的昭令“各家区地建屋,亦成正方,无参差先后之不齐。每家之长,各得地若干,建屋其中,世世居之”。贵族和官僚先入住,在胡同里每户划定八亩地;平民则要少的多,只有区区不足三十步方圆。
不过好在居住在元大都的居民主要是蒙古人,他们是骑在马背上的民族世居蒙古包,三十多平方米面积正好能支起一个蒙古包,蒙古包旁边还能一匹马二头牛。如果平民嫌地方狭窄,可以把蒙古包支在元大都外关厢,照常能生活。
同理,贵族和官吏约八亩院落也不全都是建筑,也要有养马和放草料之所,还要有出行交通工具,蒙古人离不开的勒勒车。因此元大都豪宅与明清大宅门完全不一样,是任勒勒车自由出入的平坦的大车店式院门。而宗王勋贵也会有特殊照顾,跨胡同建起府邸。
所以蒙古人的住宅很好分辨,在长时间的侦察中,那些有名姓的宗王勋贵的住所皆在沙盘上有所表现。徐无难他们也就能根据观察哨看到的大致位置判断出是谁的居所,进而作出分析。
“很有这种可能,这些军卒长期驻扎在外城,承担着守城的重任,伤亡不可避免,而来自草原的卫军定然也觉压抑,此刻接令入皇城屠杀汉臣劫掠家财。可口子一开,这些劫掠成性的草原卫军,哪里还能收的住手!”徐无难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