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刁鹏拿错的那个字画,竟然是王羲之的兰亭序临帖本,更不知道这个临帖本居然珍贵之极。但是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在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
严世蕃仿佛抓到了司徒策假装清高的痛脚,道:“这幅《兰亭序》
是唐冯承素的临帖,乃是王羲之所有临帖中最佳者,后来失传,不知所踪,想不到竟然到了先生手中。家父拿到这幅字,爱如至宝,目不转睛看了一个时辰,竟然落下泪来,说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的真迹,当真是不枉此生了!”
《兰亭序》是东晋著名书法家王羲之的名作,被后世喻为“天下第一行书”!真迹被唐太宗李世民得到,爱如珍宝,但是当时没有复印影音照相等技术,唯一复制的办法就是临摹或者石刻拓印。当然,以名家临摹最为逼真神似。唐太宗便让当时的书法名家褚遂良、欧阳询以及弘文馆拓书人冯承素等勾摹数本,用来赠给那些有功之人,而真还最后跟随他自己陪葬在陵墓里了。所以后市流传的《兰亭序》都是那时期的临摹拓印本。
这些临摹版本众多,其中,公认冯承素的“神龙本”为最佳,充分体现了王羲之书法*媚多姿、神情骨秀的艺术风神,被认为是最为接近原迹的唐摹本。
这个摹本经过上千年的流传,经历无数战乱,想不到最后竟然落在了镇海县的一个无名墓之中。被刁鹏等人挖掘出来,送司徒策鉴定,
而司徒策不懂字画,只用紫外线和显微镜观察纸张的办法鉴定,而这些办法只是古字画鉴别的辅助手段,准确率并不高,于是乎,便漏掉了这一副最为珍贵的书法。而无巧不巧,刁鹏又拿错了,正好把这一副书法错拿给了严嵩。
刁鹏后悔得想拿脑袋撞墙,因为他在给严嵩的密报里,写明了这是镇海县刑名师爷司徒策转交的。他当时这样做,一个是表明了不贪功,另一个,则隐隐有推卸责任的意思。想不到,yīn差阳错,结果竟然是这样,要想反悔说是自己挖掘出来的,却是无从说起了。
严嵩是明朝书法名家,书法造诣很深,他本人就是古书法的鉴赏名家,这幅书法落到他的手里,很快就鉴定出这是唐朝摹本的真迹!而且是最为珍贵的一副,当下是喜极而泣。他之所以派自己的儿子亲自到镇海走一趟,主要原因当然是为了那件案子,但是,其中也有询问这个镇海县刑名师爷把这么一副珍贵之极的书法送给他,目的是什么。他哪里知道,司徒策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幅字的价值,而是刁鹏搞错了,才到了他的手。
同徒策听了之后,也是很震惊的,但是,他还是微笑不语。因为他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应答。
严世蕃道:“行了,什么钱财粪土之类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们都是明白人,司徒先生,你就明说吧,你将这幅珍贵之极的书法献给家父,家父是不会亏待与你的,你想要什么,就说吧,金银财宝还是高官厚禄?这跟案子两码事,案子办妥了,另有封赏。”
司徒策虽然脸上笑咪咪的,但是内心却翻江倒海一般盘算起来,钱财?这一次自己得到了钱财够多的了,光是从刁鹏那得到的字画鉴别费就是四百两黄金,还有龙翔的两千两银子。另外还从杨钧他们那得到宅院、古董家具等等,已经是衣食无忧了,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钱财再多,没有强大的势力做后盾,就像自己来的时候侦办的那个皮货商的案子,被东厂搞得是家破人亡。必须有一定的实权,才能保住自己的家当。
想到这,司徒策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打开窗户说亮话,我把这书法献给严阁老,真的不是贪图什么,只是听说阁老他老人家对书法痴mí之极,所谓宝剑赠烈士,香粉送佳人。这书法,当然应当给最赏识它的人拥有,这才是最好的归属,所以献给了严阁老。
不求金银财宝,钱财对我真的没多大意思:至于高官厚禄嘛,我这人只会破案,不会当官,当不好反而给阁老添麻烦,何必呢。不过,这世上坏人太多了,有点让人敬畏的东西,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只是,要怎样才能自保,我还没想好,或许严大人能给点主意。”
严世蕃仰天大笑:“说来说去,原来先生是想当官,很好,钱能买官,官能赚钱,说来说去,还是后者来的便当。哈哈哈,既然先生开口了,那这样好了,六品以下官员任你挑随你选!回去禀报家父,肯定没有问题。”说到这,他把声音压低了,眯着眼盯着司徒策,缓缓道:“但如果先生能帮我们办妥那件案子,五品以下官员随你挑,如何?”
办好这案子,得到的赏赐是连跳两级,而且是高中级官员的连跳,这个回报应该是非常丰厚的了。
但是,究竟当什么官好,司徒策是没主意的,临时也不好去想,选不好,反而亏了,还是把皮球踢给他们好,他们应该不会敷衍一个烂职位给自己的,便随口道:“还是阁老和严大人决定的好,我可不敢自己挑选。我不想担责任,因为不会做官,不过无权无职也没意思,别人不怕,所以啊,简单说来,只求一个能自保身家平安的官也就是了。”
“这简单!”严世蕃斜眼瞧着他,半晌,缓缓道:“你擅长破案,而且听说法术不错,如果你帮我们办妥了这件案子,那就一并封赏,给你一个鹰组杀手寅颗管事当当,如何?”
一听这话,旁边的刁鹏又惊又喜又有几分妒忌,忙扯了司徒策一把,道:“大哥,还不赶紧谢谢严大人!”
司徒策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官职,还不知道好不好,是否适合自己,那就说到谢字,忙道:“这是什么官?”
“不是官,但比官权力大多了。”严世蕃微笑道“我们东厂鹰组,虽然归属东厂,但是却是直属于家父掌管。由家父负责。东厂厂公是管不到咱们鹰组的,明白吗?”
原来,东厂鹰组是严嵩在他担任内阁首辅掌握朝政大权之后,东厂内部设立的一个专门组织,这个组织虽然设在东厂内部,东厂却管不着,而是直接由严嵩自己掌管,难怪这次出事,严嵩非常担心,因为追责就是追到他脑袋上。
严世蕃接着说道:“我们东厂鹰组,在朝廷由家父担任总管,我担任副总管。具体事务由我负责。下面按十二时辰子丑寅卯等十二颗,
分管全国十二地,每颗设颗管事一人,不设属官。咱们镇海县所属东部沿海一地,是寅颗,你担任的这寅颗管事,也就是统管这一部分的鹰组杀手。你直接听从于我的命令。有消息直接向我报告。东厂的寅颗管事管不到你,当地府衙也管你不到。但是,就算是行省都、布、按三司掌印官,你也可以管他们!他们有不法之事,你可以直接向我报告,遇到紧急事情,可以便宜处置。你说,这权力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