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策脑袋里乱七八糟想着…瞧着那些官奴一串串踉踉跄进来自己家,这才随后跟着进去,钟秉直也跟了进去,来到前厅,警戒的锦衣卫已经下令所有官奴跪在地上,匍匐着,不准哭,有禁不住哭泣着,皮鞭嗖嗖抽在身上,打得惨叫,其余人等便不敢再哭了。
玲珑端了两把交椅放在前厅大院的月台上,钟秉直陪笑道:“真人请坐!”
司徒策坐下,道:“你也坐吧。”
“好好!”钟秉直却把椅子端起来,放在月台下,这才坐下。
“你坐在下面做什么?”司徒策奇道。
“今儿个是真人你挑选奴仆,我坐下面就行了。”
司徒策也懒得跟他多说,定睛瞧着下面跪倒的七八十个女子还几个孩子,想了想,问钟秉直道:“你方才说,我挑不中的,便送去边关?”
“是啊。”
“去那里做计么?服苦役吗?”
钟秉直笑道:“她们哪里有那福气,去边关是充当营妓的。年轻的服shì军人,年纪大的嘛,给那些劳役们解解sāo,至于几个小孩,就给人牙子卖了了事。”
一听这话,跪倒地上的一众女子都频抖着哭了起来,虽然旁边锦衣卫皮鞭啪啪抽,却还是禁不住,想到苦难就等在前面,这些女子哪里还能忍住不哭。除了哭,她们又还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听着啪啪皮鞭声,司徒策呵斥道:“别打了,退到一边去!”
锦衣卫赶紧收了皮鞭,退到一边。听任场中女子哭泣。
可是,不打了,这些女子反倒渐渐收住了哭声,却原来都已经想清楚,能让她们摆脱边关充当营妓命运的,便是眼前这位年轻人,必须想方设法让对方对自己有好感,这才能留下来。所以,一个个暗自mō了眼泪,拢拢头发,收收腰间丝带,整整衣裙,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端庄美丽一些。而那些年老的女子,便想着自己有什么本事,比如厨艺,比如家务,等等,能让这位年轻人相信自己有用的。
司徒策看着她们忙着收拾,便猜到了她们的用意,自己一下子成了决定这些女子孩子命运的人,让司徒策有些无所适从。想了想,对钟秉直道:“这些女子,我能都留下来吗?”
钟秉直愕然瞧着司徒策:“这个……”
场中所有跪倒的人都是又惊又喜,抬头望着他。
司徒策身后的玲珑弯下腰,低声道:“老爷,咱们家住不下这么些人啊。”司徒策怒道:“住不下可以再买房子扩大嘛!”
“是……”
玲珑还从来没有见司徒策发火过,涨红着脸退了开去,眼中泪奔泫然yù滴。
钟秉直干笑了两声,道:“真人,不是我不同意,只是,这是圣旨定的,将女眷全部冲抵边关。说实话吧,这些人都是有数的,只因为是官眷,用着放心,所以才给真人留下一些,真人挑了的人数,嘿嘿,卑职是要从人牙子那里买了充数给押解官,到了地头才能交差的。如果全部留下,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旦败lù了,那边查出来,这事说大不大,怎么也是个违逆圣旨的罪名呢。”
司徒策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说,如果自己全部留下,不说违旨的问题,钟秉直还要从人牙子手中买下同样数目的女子送去边关冲为营妓,其实也没有解救什么人,只是解救了这一拨,而把另一bō投进了苦海。
那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司徒策兴趣索然,道:“那就算了,我一个都不要了!”
钟秉直很是尴尬,以为司徒策生气了,忙起身走到他身边,道:“真人,这个,全部留下是不能的,这风险太大了,要不这样,你先挑,多挑一些没关系,卑职在跟押解官商量商量,无非多huā些银子封口而已。”
司徒策道:“我留下的,你又要从人牙子手中买了冲抵,那不是保了这一边害了那一边?!又有什么用!”
钟秉直这才明白司徒策不想要的原因原来是这个,不禁笑了:“真人心地当真善良。不过,嘿嘿,真人你替他们操心,那是白操了。举国每年那么官员被治罪,那么多官眷被冲为营妓,又有那么多人牙子,手里那么多女人卖,真人又能救得了几个?再则说了,人牙子手里的女人,就算我不把他们买了冲抵送去,这些女子多半也是被卖到青楼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没有什么分别的。”
司徒策愣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长长地叹了口气,以一己之力想改变整个社会,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扭头对身后的玲珑道:“你过来!”
玲珑红着眼圈走到他身边,司徒策瞧着他,笑了笑,伸手拉着她的手:“对不起,刚才不该凶你。”
他这一安慰。玲珑更觉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嘴角却笑了!老爷骂奴婢,那是应该的。”
“不应该!好了不说了,这样,你帮我挑一些咱们家里需要的人吧。我也不知道怎么挑。”
玲珑见司徒策如此信任自己,顿时又高兴起来,忙点点头,站起身走下月台,清了清嗓子,道:“老爷让我挑选,现在听我的话,一所有仆从和原来的官眷分开两拨,仆从在这边,官眷在那边!”
于是,跪倒的人都起来,分成了两拨,仆从人数比官眷要多一些。
玲珑有道:“会厨艺的,出来!手艺必须好的!”
一下子出来了十几个,有男有女,大部分是仆从那边的,官眷只出来两个,都是年轻女子,模样长得tǐng像的,可能是姐妹俩,脸上还有泪痕,可怜巴巴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