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毕可汗如同给雷霆劈中似的，呆若木鸡，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中赤红一片，眼球充血了，眼珠都快掉在地上了。

身为突厥的可汗，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他经历过的事情远非常人所能想象，一颗心早就锤炼得坚定不移，哪怕是大金山在他面前崩溃，他也不会如此这般震骇。

实在是眼下情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么多的尸体，全是突厥的尸体，层层相因，不知道有多少。在突厥历史上，突厥也曾吃过败仗，死伤无数，别的不说，光是开皇二十年，隋军大举进攻大漠，就曾杀得突厥尸横遍野。

可是，就没有如眼前情景让他震骇的！

他之所以如此震骇，不仅仅在于尸体多，突厥死伤无数，还在于，有不少突厥没有人形，全部变成了碎肉，跟恶魔肆虐过似的。

就算死得再多，总是人，总得有个人样，变成碎肉、还是大量变成碎肉这种事情，他是头一遭见到，一颗心怦怦直跳，跟见到恶魔没差别。

不仅是他难以接受，就是一众大臣，哪个不是如此？

在这一刻，天地停止了运转，时间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空气凝固了，唯有始毕可汗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始毕可汗仰首向天，发出一声惊天的咆哮，蕴含着无尽的愤怒，还有冲塞天地的怨气，就象一只受伤的狼。

“啊！”

“啊！”

一声接一声的咆哮响起，出自一众大臣之口。他们的感受和始毕可汗一样，那是奇耻大辱，是不能接受的，个个为怒火点燃，怒气冲天。

“有没有活的？”

始毕可汗总算缓过劲来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声喝问起来。

“禀可汗，这有一个活的！”

亲卫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突厥精锐过来，冲他禀报。

始毕可汗一双眼睛血红，喷着长长的火苗，几乎要把空气点燃，厉喝一声，道：“说！”

一个说字，宛若惊雷轰顶，这个突厥精锐听在耳里，心底震骇，心胆俱裂，居然眼睛一翻，直接嗝屁了。

这个突厥精锐一身的伤，有气无力，眼见是活不了多少时间的，给始毕可汗这么一喝问，不翘也得翘。

一声喝问，竟然吼毙一个伤兵，断了消息，始毕可汗始料不及，大声喝令，要突厥好好找找，有没有活着的。

一通寻找，还真给找到几个漏网之鱼，个个身上带伤，惊恐异常。在始毕可汗的喝问下，又晕倒三个，方才把事情问清楚。

“萧凡！萧凡！又是你！”

始毕可汗眼中的怒火无穷无尽，可以把三江四海之水点燃，怨气冲天，一字一顿的喝道：“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竟然给大突厥如此之多的侮辱！”

萧凡给突厥的耻辱，是突厥历史上最多的一次了，就是土门可汗给柔然呼为锻奴一事也没有眼下的耻辱更甚的了。

在马邑时，萧凡先是暗算了莫贺咄设，虽然让人憋屈，让人耻辱，始毕可汗虽然愤怒，却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中了暗算很正常。

紧接着，萧凡把俟利弗设给生擒了，这是突厥历史上的头一遭，始毕可汗认为那是突厥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屈辱。

而眼下，萧凡竟然把莫贺咄设的军队打败不说，还把莫贺咄设也给生擒了，这种耻，这种辱，就是用尽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不能道尽。

“我要把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始毕可汗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蕴含无尽仇恨的话语，狠狠一拍马背，朝南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