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大着那些太监们离开了这里。看着这个阉人离开的背影,归庄的心里泛出了一阵莫名的感动。武英王。武英王!那个看似不近人情的大明第一王爷,其实,却是那么地充满了人情味。
也许,自己和武英王之间彼此的理念不同,信仰不同。但是,武英王却肯定不是老师嘴里所说地那个刻薄寡恩,残忍凶暴的人。有的时候一些不经意的小事,却总能反应出一个人最正式的胸襟……
接连三天都是这样地情景。请愿者默默地坐在紫禁城门口,大臣们默默地上朝、下朝。到了吃饭的时候,宫里的人也总默默地把吃的放到他们的面前。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这看起来是如此的古怪,如此地让人觉得好像请愿者本来就一直在这里一般。
终于,开始有人受不住了。这一万多读书人本来就是报着向朝廷请愿,甚至为此而被捕,被杀头,从而博得个义士的名声而来,可面前的一切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们不怕死。却受不了这份冷落、寂寞、和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折磨。
开始有人悄悄地离开了人群,他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胳膊还真的能拧过大腿?历来读书人上书请愿地事情,有几次是能够成功的?朝廷就这么和你耗着,你能怎么样?朝廷能耗得起,可他们耗不起啊。
开科眼看在即,虽说朝廷改变了开科取士地办法。但他们突击几个月的话。凭他们的智慧,未必便没有机会中榜。未必便会名落孙山。可把光阴白白地消耗在这里,自己也就失去了最后的一线希望。
实在坚持不住,走的人越来越多了。到了第六天地时候,上万人庞大地队伍,竟然只剩下了两千多人。而剩下的这些人,一个个也都因为长时间身体和精神地折磨,而变得面黄肌瘦,无精打采。更有甚者因为单薄的体质而昏厥了过去。
归庄几乎快要崩溃了,朝廷到底想要做什么!浩浩荡荡的请愿,到了这个时候,更像是一场荒诞滑稽的闹剧。曾经雄心万丈的他们,现在看起来就是一群小丑。不,小丑好歹还有观众,可他们却连愿意和他们说话的人都没有。
“实在不行,咱们先走吧。”吴炎竭力把身子向归庄这挪了挪,他本是富家子弟,又哪里曾受过这个苦?本以为上书请愿是件最浪漫,最豪迈的事,却不想竟然会发展成了这样。一脸苦色的吴炎,唉声叹气地抱怨了几句,说道:
“朝廷这招实在太损了,就把咱们晾在这里,咱们一点办法也都没有。若是大声喧哗,强行要求官员出来的话,又正好给朝廷找到了弹压咱们的借口。老师也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也不和朝廷拒理强争!”
“老师或许有他自己的安排吧。”归庄叹息了一声说道:“再等等,再等等。也许老师现在正在朝廷里为咱们请命呢。昨天老师下朝的时候,我还看到他对我笑了。我想,无论如何,老师都一定不会放弃咱们的。吴兄,自古而今,请愿都是件最光荣的事情,可是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这四个字,朝廷越是这么冷落咱们,咱们就越要坚持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让朝廷看到咱们的团结和强大,咱们的意见也才能为朝廷所重视。我心里一直都有种预感,很快,朝廷里就会派官员出来和我们接洽了……”
他们的老师张溥倒的确从第一天起就在为他们申辩,要求立即解决读书人请愿的事情。但他的人出乎意料的并不多,连朝廷里那些他的门生弟子也都像一个个变成了哑巴。而武英王朱由斌只是看着他,微笑着对他说道:
“张大人如此不遗余力,莫非就因为他们有些人是陵社成员?还是真的为他们噶虐感到心疼?其实我比张大人还要心疼。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未经朝廷允许的非法机会,也是新的大明律中严厉禁止的一条。我之所以没有抓捕他们,也不过是爱惜他们而已……”
其实张溥也知道,就算没有新的大明律,任何时候像这样的机会,都是朝廷所深恶痛绝的,武英王这么做,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但他却不甘心,他精心策划了许久的行动难道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泡汤了?
现在的朝廷就像是一匹全速前进的快马,没有什么障碍能够阻挡到他们的前进。张溥越来越清楚地看清了朱由斌这个人,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分心。甚至,他还强烈地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而就在请愿者和读书人快要绝望的时候,大明忠勇武英王朱斌终于出手了!
实际上朱斌早就已经行动起来了,把请愿者晾在那,不理他们,慢慢地消磨他们的耐心,瓦解他们的斗志,这些就是他的第一步。
而第二步则是彻底解决掉请愿这件事情,为将来的一系列行动铺垫好最通畅的道路。
当大学士岳谨元,科考主考官顾炎武和国子监祭酒葛亨出现在请愿者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朝廷终于派人出来了,这么多天根本就无法承受的折磨,眼看着在这个时候就可以结束了。
岳谨元看着他们,微笑着对这些读书人说道:
“按照新的大明律法,像你们这样的请愿,是触犯到大明律的。但朝廷一来念你们读书不易,二来新大明律也还并没有正式公布,因为也就不追究了。现在朝廷派我,顾炎武顾大人,和葛亨葛大人为代表。有什么事情就对我们三个人说吧。”
归庄揉了揉早就酸麻的腿,在旁人的协助下勉强站了起来,但才刚一起来,却满眼金星,差点又摔倒在地,他不禁在心里苦笑了声,这算得上是什么请愿,简直就是在丢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