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第二次反围剿(二)(1 / 2)

赤色黎明 绯红之月 9712 字 2019-11-13

 北洋军很有官军的派头,段祺瑞出兵的时候把出兵仪式专门定在徐州城西门外。传更新北洋第三镇的所有部队镇、协、标、营都打着各自的军旗,秋天风大,微凉的秋风一过,各个旗子都飘扬起来,真的是旗幡招展。段祺瑞身穿统制的军服,黄sè的穗带看着也是威严庄重。

给北洋军维持治安的是官府衙役,他们一个个羡慕的看着衣衫鲜亮的北洋军,而羡慕的目光主要是投向了那些军服鲜亮的军官。好在围观群众的看着庞大的军阵,心里都好奇的想靠前,又被这军人杀气腾腾的气概所吓住。总算是没人不要命的想往前挤的太多。

孔彰带了周勇也在观看出兵,不过孔家能弄到更好的位置,在临时充当教军场的空地附近茶馆二楼,孔彰与周勇坐在窗口的位置眺望着整齐的军阵。孔彰知道周围的人对自己的评价,“天打雷劈”这绰号早就传到了孔彰耳朵里头了。孔彰表面没有什么反应,实际心里头对这些抨击自己的无知鼠辈是极为看不眼的。看出兵这等容易激动的场面若是请了这些鼠辈同看,天知道他们会说出什么无聊的话。但是带了那些只知道唯唯诺诺奉承自己的手下,同样很无趣。相比较,周勇这种能够很正常与自己打交道的人就显出其价值来。

而且孔彰好歹是周勇的东家,心理自觉的有些优势。周勇根本不在乎孔彰想什么,他完全正常的与孔彰了茶楼,伙计了茶,周勇给孔彰端茶倒水,尽到了该做的礼数。孔彰转头看着北洋军阵的时候,周勇也扭过头去观察。从不同的高度与角度看过去,感觉也是完全不同的。周勇在部队里头是副排长,进过军校短训。在他看来,眼前的这支北洋军的确能称得或许是一支劲敌,但是北洋军身缺乏了很多极为关键的东西。非常具体的感觉,周勇也说不太清楚,一定要说的话,这支军队不是一个整体。而是泾渭分明的好多部分组成的。高级军官也好,中级军官也好,士兵也好,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却如同被无形的东西隔开般。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他们都对这些隔绝习以为常,甚至认为天经地义。在工农革命军里头,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正观察着,周勇就听到旁边的孔彰突然笑道:“周勇,难道你也当过兵不成?”

周勇转过头,却见孔彰正瞅着自己,脸有些异样的神sè。周勇其实不讨厌孔彰,孔彰出身大户,又是留学生,却因为专业过于超前而不能施展抱负,在苦闷中反倒没有什么戾气,这也算是难得。虽然孔彰这中神态使其很是失礼,周勇也没有放心里,他笑道。“少东家,我没当过兵。”

孔彰对周勇坦承的笑容很是不解,方才孔彰也在看军阵,“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孔彰完全是看热闹,若是别人和孔彰同看的话,未免就如茶楼里头的其他看客一样大呼小叫胡说八道,周勇一声不吭的反应本来就够另类。孔彰很随意的看了周勇一眼,只见周勇神情专注的看着北洋军阵,孔彰对这种视线很熟悉,他在不少欧洲技师和工程师身见过,他们研究本专业机械设备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目光。周勇一个灾民居然能对北洋军阵有这种反应很是不正常。

周勇用明亮的目光回望着孔彰,那种简单稳重的目光让孔彰不知道该问什么。就在此时,北洋的军乐队开始演奏起来,《北洋新军在前进》这首军乐是陈克抄袭红sèjǐng戒三里头《苏维埃在前进》的曲子,那股子凶猛的气魄令人听了之后心中一震。段祺瑞主导的出兵仪式已经结束,孔彰听到这欧洲风情的曲子,便忍不住被吸引了。加他也心知不可能再从周勇这里问出什么,孔彰干脆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窗外。

台子的段祺瑞和其他高级军官依旧站在那里,台下的士兵们已经按照部署列队开始行军。茶馆二楼距离台子很远,也看不清这些人的神态。倒是行进的士兵们兴奋昂扬的动作倒是很有些意思。

孔彰忍不住又看向周勇,周勇若有所思的看着北洋新军的行列,那目光绝非军事外行才有的。周勇到底是干什么的?联想到周勇安徽的出身,还有平素里那从容不迫的作风,孔彰心里头忍不住一震。

周勇并不在乎孔彰会怎么想,他已经接到了组织的通告。最新的军事行动有可能要在徐州展开。其他同志已经编入了新的徐州城内的作战部门。周勇有可能接触到徐州的军营,他没有被调入新的行动部门。周勇作为工农革命军的老战士,参加过一系列的战役。特别是参加过第一次安庆之战,那是他第一次远行千里。这次战役之后,工农革命军里头的干部们想象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北洋军一旦大举出兵,徐州空虚,人民党偷袭徐州的难度同样大大降低。第一次安庆之战后,人民党并没有占据安庆,不少同志当时很不解。

在军校里头都有些基本的战略课程,陈克在课堂专门讲过“存入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同志们理解了,却不能接受。之后围绕安庆的几次争夺战算是证明了陈克战略方面的真知灼见。现在的徐州也是如此,只要不是为了长期占据徐州,工农革命军夺取徐州的难度就很小。对段祺瑞王士珍来说,徐州则是他们的老巢,失去了徐州之后他们定然慌了手脚。既然本来就没有占据徐州的打算,工农革命军大可把徐州的军备什么的搜罗一空,然后撤回根据地。从安徽到徐州之间没有满清的军队,人民党自然可以纵横两地,根本不用担心别的。满清即便是重夺了徐州又能如何?他们想在徐州重建自己的军政统治,就需要大量的投入。即便重建了这徐州的军政又能如何?如果这些军队龟缩在徐州城内,根本就没有意义。如果满清依旧与工农革命军进行运动战,工农革命军还可依法制,重夺徐州。

对于这些战略问题,都是陈克讲过的,周勇是越品味越有道理。他现在最想的是赶紧打完仗,回到部队里头继续从事熟悉的军事工作。情报部门的确是关键,周勇自己也承认。现在周勇确信自己的确不合适这份革命工作。看着北洋军的行列,周勇想到的却是远在安徽的同志,他们应该已经整装待发,甚至已经踏了征途了。

周勇没有想错,工农革命军的确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总动员。104师的部队规模更大,驻扎在根据地四个地区。陈克没有搞什么集中,他亲自前往四个地区检阅部队。章瑜解决了南线湖北新军的问题之后,104师的四个团沿着淮河驻扎。最jīng锐的一团驻扎在五河县,他们承担攻打徐州的重任,北洋军南下进入根据地后,一团就绕开北洋军,北攻打徐州。为了避免江南新军的进攻,章瑜已经指挥部队渡过长江,现在正在东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章瑜应该已经拿下了守卫薄弱的铜陵。

一团团长杨宝贵亲自陪着陈克检阅了部队,作为工农革命军的缔造者,陈克已经知道检阅时候到底要看什么。整齐的队列意味着部队的纪律xìng,人不是放倒那里就不会动的木桩,而战士们有没有足够的jīng力与体力来长时间维系队列的整齐意味着训练水平,而战士们的目光中所蕴含的那种坚定意志,就是部队政治工作是否到位的表示。政治工作做得好并不是让战士们想的多,让目光变得复杂。政治工作做到到位之后,部队的战士会解开了所有的疑惑,他们知道为什么而战,心中剩下的想法就是极为单纯的目光。压倒一切问题,获得最后的胜利。

大踏步的走过一团四千多人整齐的队列前面,与战士们目光交汇的时候,陈克看到的是足够坚定的目光。陈克的目光同样坚定。根本没有避开任何视线,陈克甚至是主动的视察数千战士的表情。在数千人的目光里头,陈克坦然自若,他脑子里头一片空明。作为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陈克已经能把现在眼前的这数千战士,以及检阅过数万战士放到心里。这些人就是陈克所代表的革命的军队。陈克甚至能够清楚的分辨出哪些目光是坚定的,那些目光是过于亢奋或者稍带畏惧的,哪些目光是敬畏或者憧憬的。

“同志们好!”每到一个方阵前,陈克都会大声喊道。

“首长好!”战士们异口同声的应道。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一团团长杨宝贵作为这次阅兵的指挥官,他与何足道一起跟在陈克身后。听到这气场十足的对答,杨宝贵只觉的背汗毛雷击一样树了起来,虽然身为团长,他其实也没有太多这样正式检阅部队的经历。部队的应答声仿佛风暴一样吹过杨宝贵的身体,仿佛要把杨宝贵给推开一样。杨宝贵觉得身的汗毛在这种力量下都仿佛要竖起来,抬眼看着前面的陈克,只见陈克坦然的走在队伍前面,所有的声浪根本无法撼动陈克的身形,而且陈克正在通过对答与战士们进行着交流。杨宝贵突然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至少在现在,杨宝贵知道自己做不到陈克这种坦然的交流。虽然杨宝贵是一团团长,但是一团依旧是陈克的部队。让战士们选择的话,战士们肯定会首先选择陈克。

步行检阅了阵列之后,陈克在何足道、杨宝贵等人的陪同下登了检阅台。他站在陈克面前举手敬礼,接着大声说道:“陈克主席,现在可以开始行军检阅了么?”

“开始。”陈克朗声答道。

随着命令,部队各方阵一个个开始组队jīng神抖擞的通过检阅台。

检阅结束之后,陈克召集了一团的军事会议,“这次杨团长亲自探路,实在是辛苦了。”陈克笑道。

听了这话,杨宝贵心里头热乎乎的。为了掌握更加翔实的情报,杨宝贵和参谋长等人组成了小分队,亲自把陆路走了一遍。沿途都是平原地区,往来倒也方便。即便是这样不太详细的探路,杨宝贵也觉得心里头踏实不少。地图再详尽也比不这么亲自走一趟。陈克先确定这样的辛劳,不仅是杨宝贵,同行的同志们也都很是受鼓舞。

杨宝贵问道:“行军路线敌人不多,部队应该可以顺利抵达徐州。我只想问守徐州要守多久,希望军委能够给个准信。”

“这种事情得看王士珍和段祺瑞的反应才行,距离就这么三四百里地,跑得快五六天就到了。军委不认为会引发满清的连锁进攻。关键看北洋军到底选择哪条道路。到时候北洋军走投无路,肯定是要玩命的。”

“陈主席,那我们干脆就在宿州拦住段祺瑞好了。”杨宝贵最担心的是自己没仗打,这场战役既然是陈克亲自指挥,他很怀疑北洋军根本就没有能力逃出根据地。宿州在徐州南方,距离根据地更近,如果想在战后有效影响徐州,占据宿州势在必行。

“如果能不让北洋军祸害根据地,我还是不想让北洋军祸害的。但是部队在野战中和北洋对战,我觉得损失会太大。我们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陈克非常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先把段祺瑞拖垮拖瘦,然后一举歼灭。在北洋军还有余力的时候打仗,我们吃亏。”

“与敌在何处相遇,就在何处击破之。若是不遇敌,那就直插匪军老巢凤台。”这是段祺瑞与王士珍制定的方略。段祺瑞自己就是安徽人,祖籍六安,他的祖父段佩字韫山早年曾与刘铭传贩过私盐、办过团练,镇压捻军有功,官淮军统领,领兵在外。当地土豪刘楠、刘枢横行乡里,段佩仗义诛杀,遂结下仇怨。段祺瑞的父亲段从文在家务农,以租地耕种为生,169年初,段从文为避刘姓土豪报复举家搬迁到寿州炎刘庙。虽然一年后段家就迁到了合肥去了。但是年幼的段祺瑞依稀还能记得寿州的山峰。寿州距离凤台县根据地不过三十里,段祺瑞不不仅仅是期待着通过战争消灭乱党陈克,段祺瑞对于打回一度居住过的老家同样有着足够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