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的话,他们的时间感出的最大差错,就是被人为地放慢了。只有在他们慢吞吞地说话行事之时,能力主人才能先一步作出反应,或给出“预言性”的墙画,或阻止他们破墙离开。
那么,在自己慢上加慢的时候,在能力主人看来,可就远不止一分钟一个字了——对他来说,字与字的间隔是多久,三分钟?五分钟?
不管多久,能力主人都必须耐住性子,慢慢等清久留说完;但光凭这一点,他可能急得还不够。他急得不够,就不会贸然作出行动,所以清久留必须再推他一把,让他再着急一点。
在检查石墙的过程里,清久留走近了季山青,二人目光碰上了以后,他朝礼包做了一个隐蔽的眼色。
换了别人,恐怕不会像季山青一样,能这样迅速、这样彻底地领悟他的意图;下一秒,季山青果然就长长地“噢”了一声,仿佛听了什么醍醐灌顶的话一样,说:“我好像知道你打算说什么了……不过你先继续,我多听几个字再说。”
清久留冲他笑了一笑,说了第五个字:“墙。”
没错,能力主人就算有耐心等他把话说完,现在也必须要面临一个可能性了,那就是清久留不会把话说完。
从刚才的对话上来看,二人显然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涉及了非数据体很少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解读”。能力主人肯定希望提前一步知道,这个“解读”究竟指的是什么,二人具体会付出什么样的行动,他才能占有先机。
如果继续让清久留慢慢说下去,不等能力主人明白,季山青先一步明白了,那么他连预防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预防,情况就会不好办了——哪怕季山青的行动也会是慢速的。
更何况,在能力主人看来,清久留这么慢吞吞说话,肯定是有用意的;就算他一时还没有想明白用意是什么,却也难免会生出人类最自然、最合理的反应——既然你要做这件事,那我就必须阻止你才行。
在这个情况下,能力主人会怎么做?
清久留觉得,合理的答案只有一个。
……只要他可以,他就会把清久留的时间感单独调整加快。
能力主人不会去同时加快季山青的时间感;因为季山青是即将付出行动、作出“解读”的人,他的时间感必须要慢,才能给能力主人反应的机会。
一想通这一点,清久留就知道,自己只需要等待一个信号就行了。
只要那个信号一出现,就意味着他的时间感被单独调整了——他以为自己仍旧是一分钟说一个字,但是实际上语速却已经恢复了正常,或者说,足够接近正常。
“上,”清久留这一个字刚出口,就看见季山青忽然一下抬起了头,朝他慢慢投来了一眼。
他心脏一跳——信号来了,比他想象的还早。
在他依然觉得自己数过了六十秒才说下一个字的时候,在季山青听来,他的语速却忽然加快了,字与字的间隔不再是一分钟了——只不过,眼下这一个机会维持的时间,恐怕不会很长。
清久留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就将目光重新投上了自己身边的石墙。
他没有忘记,还有另一个东西的“时间感”——如果可以把这个词用在这儿的话——一直以来也是跟他们二人一致的:那就是石墙。
刚才清久留只是想到,石墙上带编号的画面,作为一个虚假的、代替了时间的秩序,自然要与二人的时间感同步;只有当二人自认为自己以正常的速度,看完了正常数量的画,才不会早早看破“时间感”这一陷阱。
但是就像硬币有两面一样,同一个事实,还有另一面。
他们只有身在石墙之中时,时间感才会随着画面一起错乱——反过来,这是不是意味着,石墙能够决定他们的时间感?
换句话说,能力主人是不是通过他们身边的石墙,才操纵改变了二人的时间感的?
这样一来,当他的时间感与季山青的时间感,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不同步的时候……石墙上会相应地出现什么样的改变?
“找到了,”
清久留目光一顿,喃喃地低声吐出了几个字。他此刻的时间感要比季山青更快,因此不等礼包有所反应,一把抓住他的手,“啪”地就按在了石墙上,低低喝了一声:“这里!”
在季山青手掌压住的地方,有一道细细长长的、此前不存在的空白。
原本所有的石画都是混杂在一起的,你我不分;现在,这一道空白却横亘在清久留和季山青各自站立的地方之间,把墙上的画分出了一道楚河汉界,两旁的石画泾渭分明。
因为两人的时间感不一样了,他们身边墙上的画也就不一样了。或者应该说,正是墙上的画不一样,他们二人的时间感才会出现差异。
一边石墙上收到的指令是“加速”,一边石墙上收到的指令是“维持原速”——那么,在两个指令之间的空白里,是什么?
季山青的手按在那一道空白上,已经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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