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吕西安后来在他的回忆录中对英国人的那两个反谍报组织描述,无论是陆军第六调查科,还是王家反谍报调查组,其实对如何进行有效的谍报活动,并不是特别的专业——至少一开始是这样。正因为他们对于如何有效地进行谍报工作并不精通,所以在反谍报的时候,他们往往也抓不住重点。
“这两个部门有太多的警察部门的痕迹,他们过去对付小偷小摸之类的经验反而束缚住了他们,他们甚至沉浸在自己过去的这类经验中,而在面对新的样式的挑战的时候,显得非常的笨拙。而他们在试图对外进行情报工作的时候,也经常因此,因此便宜了公安部的家伙——其实公安部的家伙在很多地方都有着和英国人一样的毛病……(后面省略掉整整一张纸都写不下的对公安部的吐槽)”——《吕西安·波拿巴回忆录》
总的来说,吕西安对英国的情报机构的评价还是相对客观的,至少比他对法国公安部的评价更可靠。在英国人的想象中,法国间谍会偷偷地摸进工厂,查看工厂的设备;或者是化妆成工人什么的混进工厂,获取情报;甚至是用金钱、美女来腐蚀某些关键人物,让这些家伙成为联合王国的叛徒……老实说,后面的那种,法国人的确会这么做,但是这并不是真理部主要的获得情报的手段。
真理部获得情报的手段其实非常的光明正大。那就是通过各种合法的手段,收集各种数据,然后加以比较和分析。在真理部中,人员最多,消耗经费最多的一个部门就是从事这类工作的部门。
首先是各类物资的采购和价格的信息。英国人对于法国人能从这类信息中了解多少东西几乎是一无所知,所以自然也谈不上从这里加以保密,于是仅仅从各种物资的采购上,真理部就得到了第一个重要信息: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英国人采购过任何的用于生产碱性耐火材料实验所需的各种材料;因此推断英国人可能使用的依旧是酸性耐火材料。
此外,真理部的谍报人员还通过商业手段,弄到了兰利铁厂的一些炉渣。在当时,这些炉渣作为废料,经常被用来干铺路什么的事情。所以,钢铁厂往往会将这些炉渣卖给那些有这类需要的企业。而利用这个方式,真理部的人轻而易举地就弄到了兰利铁厂的一些炉渣,而经过对这些炉渣的化学分析,英国人的炼钢技术的各种情况,几乎就显露无遗了。
从英国来的炉渣被送进了洛林钢铁的实验室,几天之后,结论就被送到了几兄弟的手中。
“就像我们此前预料的一样,英国人的炼钢炉,采用的是酸性炉衬。也就是说,他们炼钢的时候,非常地挑矿石,如果是我们的洛林铁矿的矿石,那他们就只能冶炼出一大堆的废钢出来。不过,英国的铁矿,唉……”约瑟夫叹了口气,“要说英国人的运气不错,英国的铁矿,硫含量要比我们的低很多,所以他们还真的能依靠酸性炼钢炉来炼钢。从这份资料上的东西来看,他们的钢,质量不会太好,但也算是能用了。”
“那他们炼钢的成本怎么样?”拿破仑问道。就目前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成本应该比较高。”吕西安道,“根据炼钢渣的处理量,我们可以推断他们的产量,他们的炉子太小了,产量很小,成本自然很高。话说就算是他们的生铁,本来也一样贵得出奇,在这个基础上,我估计……”
吕西安说了个数字,然后拿破仑便将身子向后一靠,靠近厚厚的靠背里,道:“英国人在搞什么?这个成本,比我们的最早的实验炉都高了很多了,更不要说和我们的平炉比了。这真是……嗯,英国人的商业谈判的代表应该已经来了吧?”
“明天英国的一个商贸代表团就要到达巴黎了。我们的这些消息,需要透露一点给塔列朗吗?”吕西安问道。
“可以告诉他一点,但是不要给他精确的消息,只需要告诉他,我们知道英国人可以炼钢了,不过成本还远高于我们,并且让他知道,我们希望能通过‘自由贸易’占据英国国内的钢铁市场,让他们自己的钢铁行业只能用于军用就够了。”拿破仑说,“另外,吕西安,你要盯紧英国人的技术进步,我们的几本策略是,英国人在什么地方获得了突破,我们就将比他的好一点的东西投入市场,让他们的投资始终无法在市场上获得足够的回报。
另外,约瑟夫,你的任务呢?英国能够迅速跟上,能够在科技方面紧紧地跟随我们,是因为他们有剑桥,有牛津。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我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让世界各国,包括英国的,稍微有点科学和技术水平的人都跑到法国来,从而削弱他们的科研能力。约瑟夫,这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我的事情,还用你操心?”约瑟夫把眼睛一翻道,“什么时候还轮到你来查我的事情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约瑟夫还是道:“如今英国的情况还稍微好一点,其他国家,呵呵,巴黎大学在近几年,招生的人数每年都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增长。尤其是一些理工类别的学科,更是如此。大量的学生是从哪里来的?除了法国本土的之外,其他的都来自欧洲其他国家。留学生的人数,这几年更是每年都在以百分之四五十的速度增长。因为其他国家不可能提供这么多的毕业生的就业机会,所以这些来了法国的留学生,尤其是学习理工类别的学科的学生,绝大部分都会留在法国。
除此之外,我们旗下的企业,也以慈善的名义,在欧洲各国支持教育,我们在意大利、莱茵地区,以及普鲁士和奥地利,陆陆续续地建立了二十多所大学。这些大学得到了我们的资金支持,因而能给那些有天赋,但是家里相对比较穷的学生提供全额奖学金。
嗯,这个奖学金甚至还就叫做‘拿破仑奖学金’呢。那些比较穷,但是有天赋的学生,在自己申请,并得到老师推荐的情况下,就能一分钱不花,完成学业,甚至得到到巴黎大学深造的机会。当然,作为回报,他们在毕业后必须进入那些资助了他们的企业,工作一定的年限——现在我们暂定的年限是五年——这是考虑到,考虑他们毕业时的年龄,在这样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多半会在法国建立家庭。而一旦他们在法兰西建立了家庭,那他们就基本上不可能离开法兰西了。再说,学习理工的家伙,离开了法国,多半就要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听到那个奖学金的名字,拿破仑显然很高兴,但他又问道:“那个,约瑟夫,这个奖学金用我的名字命名,为什么事先没告诉我一声?”
“我工作忙。”约瑟夫说,“再说,不就用了一下你的名字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还需要告诉你?用得着这么麻烦?你如果不愿意,那就换成吕西安的名字好了。吕西安,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我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拿破仑赶紧开口道,同时瞪了吕西安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那不就行了吗。”约瑟夫道,“此外,我们还打算,以法国科学院的名义,向全世界范围内,在科学方面做出了伟大的贡献的科学家颁发大奖,每年评选一次,奖金是五十万法郎,相对夸张,但是肯定能带来巨大的广告效应。我们打算分为数学、物理学、化学、医学这四个项目发奖,嗯,奖金的名称就叫做……”
拿破仑立刻睁大了眼睛,坐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