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把碗递到了我的手里来,我却没有接,苦笑着说道:“大爷,我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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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分殷勤地说道:“哎呀,你骑了一路车,风尘仆仆的,累得很,来,喝点水解渴吧……”
我依旧推辞,就是不肯喝,老大爷顿时就发火了,说咋地,看不起你大爷我是吧?
我伸出右手食指,在那碗澄清的水里面搅动了一下。
仅仅只是这么一晃荡,那碗清澈见底的水突然一下就变得浑浊起来,然后里面却是出现了千百万条细小得几乎肉眼不能瞧的黑色虫子,在水里面不停地晃动着。
我指着这满满一碗虫子,气定神闲地再一次说道:“大爷,我不渴。”
水中藏虫,是苗疆巫蛊之中最常见的下蛊方式之一,算得上是烂大街的招数,而这满满一碗的水虫子,甚至都算不得蛊,而是一种叫做蠹厘子的小沙虫。
这是苗蛊之中经过特别调配出来的小玩意儿,瞧着好像很恐怖的样子,但危害性并不大,顶多也就能够让人上吐下泻,胃部不适,多拉点儿肚子就没事儿了。
当然倘若下蛊的人铁了心整你,弄一个胃穿孔、胃溃疡的内出血,也是能够要人命的。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的,却是从陆左在地底里传授给我的《正统巫藏-携自然论述巫蛊上经》之中学得——巫蛊上经,囊括了天底下绝大部分的巫蛊奇术总则,我尽管只能算是囫囵吞枣,却也能够知晓大概。
瞧见我淡定自若的表情,那老大爷却是将腰杆一下子停直了起来,说哟呵,行内人啊?
我笑了,说你不正是想瞧一瞧我是不是懂这个么?
老大爷眯着眼睛,很自然地将那碗水往旁边一放,然后说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跑过来找龙老兰的,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好奇的,小心并不为过吧?
我学着江湖把式,拱手说道:“没有请教老大爷的名讳?”
他平静地回手,然后说道:“我姓许,你叫我许老二就是了。”
我恭敬地拜了拜,说许二爷啊,失敬失敬,你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我也不瞒你——小子陆言,受人所托,过来他家老宅拿一个东西,此事紧要,还请您理解一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老头儿报备,感觉就跟地头蛇一样,这儿是人家的码头,多少也得拜一拜。
许二爷盯着我,突然笑了,说他家的老宅?你说的那人,是陆左吧?
我在别处可以隐瞒,但是这儿是敦寨,陆左的老巢,鬼知道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东西,所以我也没有含糊,直接点头说是。
那许二爷说你叫陆左,是他什么人?
我说勉强算是远房的堂弟吧。
许二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说起来呢,龙老兰跟我有一些关系,所以回来之后,就一直帮着她照看着,但你说你是陆左叫过来的呢,倒也可以让你进去,不过……你拿什么证明你跟陆左有关系呢?”
我一愣,说这个怎么证明啊,他现在又不在这里,还打不了电话,我怎么知道?
许二爷平平举起了手来,对我说道:“来,我试一试的手段。”
啊?
这许二爷要跟我打一架?
我有些发愣,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迎战,因为我晓得一点,通常来说,养蛊人的身体并不算好,因为常年累月跟毒素打交道,所以衰老得特别迅速,也经不起折腾。
所以说,养蛊人偷偷摸摸地下蛊就好了,当年动手的少之又少,而我面前这许二爷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更是让我生不出半点儿兴趣来。
我若是一拳重了些,将人给撂倒了……
我扶还是不扶?
呃,错了,错了,人家这一手水中藏虫的手段这么溜,不至于跑来讹我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呃,大爷,算了吧?”
许二爷一愣,说什么叫做算了吧?
我说您挺大一把年纪了,我这年轻小伙儿的,下手也没轻没重,要万一伤到了你,那可不好,就这样吧,我去问问别人,您歇着吧……
许二爷:“……”
我回到摩托车上,拧开钥匙,然后开始发动,结果发现车子居然一动也不动,我油门拧到底都没有半分效果,顿时就是一愣,回过头来,这才发现那摩托车的后轮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那老大爷给抬了起来。
他神出鬼没地将我摩托车抬起,而我一直到现在,方才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