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孙睿那怕冷的劲儿,便是虞贵妃那儿糟心地待不住了,也该在御花园里寻个挡风的角落,怎么会站在那四面透风的亭子里?
看他那泛紫的嘴唇,就晓得已经冻坏了。
“怪人!”乐成公主低声道。
而亭子里,孙睿目送乐成公主离开,与那小内侍道:“耳朵不错。”
小内侍的脑袋垂得极低:“奴才就是个伺候主子的,耳朵好,才能伺候好。”
孙睿把视线放到了远处,道:“你如今伺候的算是哪门子的主子?”
“是圣上的贵客,”小内侍咧嘴笑了笑,“不能怠慢。”
“是个贵客,”孙睿的语调平铺直述,语气里听不出是肯定还是嘲弄,“你不能怠慢了贵客,过些日子,还要他帮一帮的。”
小内侍应了,见孙睿没有旁的吩咐,一溜烟就跑了。
孙睿这才不疾不徐地往虞贵妃宫中去。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宫中灯火通明。
按说这样的日子,该是开了宴席,与皇子皇孙们同乐。
可皇太后不答应,她如今病中,没有热闹的心思,也不想铺张,还是只让几个看得顺眼的到了跟前。
皇太后不大摆,圣上也只能来慈心宫中,只是相较于永王夫妇与安阳长公主以及驸马宁国公,他与谢皇后这对夫妻,显得疏离又别扭。
好在,这么多年了,无论是谁,都习惯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夫妻之间的不和睦,连他们两个自己都习惯了。
皇太后更是懒得劝和,她要是能把圣上给拧回来,早些年就成功了,何必等到现在?
至于什么中宫所出的儿子,皇太后更是不愿意想。
圣上不缺儿子,哪怕有几个夭折了,还有好些个平安长大,现在生龙活虎,孙祈和孙淼更是有了香火。
这会儿再逼着圣上与谢皇后生一个儿子,指不定这嫡子还未及弱冠,圣上就已经教养不动了。
再有个万一,立长、立嫡还是立贤?
真站在立嫡那一边的,也未必是真的“良善”,史书上的例子,血淋淋的。
话说回来,若是生下来一个不顶用的,或是又生个公主,难道要再继续逼着生一胎吗?
谢皇后这个岁数,搏一胎已经很危险了,搏两胎,怕是连命搏出去。
要是圣上高寿,皇子、皇孙,爱教哪个教哪个,反正那时候,她这个皇太后早就蹬腿了,难道还想在地底下操心不成?
皇太后含了一颗饴糖,目光在众人身上转过。
她活了这么久了,想得最明白的一样,老人家莫要瞎操心,什么都比不上含饴弄孙。
当然,不弄孙,也是要含饴的。
说起孙儿,皇太后开口问道:“恪儿呢?那小子又混去哪儿了?”
永王妃笑道:“恪儿说要给您备礼,一早就不见影子了,也不知道他今年要弄出个什么新花样来。”
孙恪三五不时的彩衣娱亲,换上行头唱过戏、进了厨房做过菜,所有人都习惯了,随他变着法子讨好皇太后。
皇太后亦是好奇起来:“那哀家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