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窦氏起家于汉时,以军功立族,是一个典型的汉姓门阀。
经过晋末战乱,许多北方的鲜卑,匈奴等门阀改称汉姓后,纷纷以扶风窦氏子孙自居,让扶风窦氏的声势再次壮大了起来。
到了北周,前隋时节,窦氏已经成为关西数一数二的外戚豪门,比起高氏,陈氏等家族来,他们的生命力显然更加强大。
高官辈出,子弟俊秀者比比皆是,除了主干强壮外,枝叶也极为茂盛。
窦琮来祖地的机会不多,可每次到了这里,他都不敢放肆,因为越是他们这些族中子弟越是知道扶风窦氏门户之森严。
前些年战乱多了些,可不论是盗匪,还是紧着跟薛举相抗的官军,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不曾踏入窦氏主宅一步。
高门大阀的威慑力可见一斑。
当日李破就曾问过窦诞,扶风窦氏宅中可还繁花似锦?实际上窦诞完全可以很有底气的回上一句,窦氏祖地的砖瓦都还健全,也没人敢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嗯,只是子弟们都跑别处避难去了……以免一旦战败被薛举捉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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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逢年节,子弟大多都在外为官,只剩下些老弱,所以窦氏宅中颇为安静。
窦氏祖训,不得结交郡中官吏,不得在扶风为官,主要是怕有不肖子孙横行乡里,霸占郡产,形成一族为一郡的局面,倒也为子孙消了不少祸患。
当然了,一般来说像扶风窦氏这样的人家,名望著于天下,也不会在乎地方官员们对他们怎么样,更不会无故欺凌乡人,那样的话名声还要不要了?
搞的天怒人怨的土豪恶霸和他们这种有着历史沉淀的世族门阀不沾边,多数还能得乡人称颂,以窦氏乡邻为豪。
他们不结交当地官员,可官员们也不敢来招惹他们,扶风郡的郡守上任的时候,也不得不来他们门下拜见一番。
当晚,窦氏的几个家老宴请了窦琮,这些人都是退下来的高官,即便垂垂老矣,也各个城府深沉,言之有物。
他们最为关心的还是朝堂上的局面,新皇登基,还是他们的邻居,对扶风窦氏持有怎样的态度便显得尤为重要。
窦琮被问的脸都绿了……一位家老甚至问起了皇帝的族谱,估计是觉着皇帝既然出身扶风,不可能没跟窦氏打过交道,不定就能扯上点关系呢。
窦琮哪晓得那么多?
皇帝的家世倒一直是贵族们关注的重点,可皇帝自己不说,谁还能知道他出身哪家?如今大家差不多就知道皇帝的祖上是李广一脉,剩下的估计也不用去深究,家世太低,不好宣之于口啊……
好在家老们没老糊涂,听窦琮一说就不再探问了,因为他们很清楚其中的危险,瞧皇帝那样子,祖上要是哪位给窦氏当过奴仆可就糟心了。
宴饮结束,窦琮满头是汗的躲进了宿处,长安城中窦氏子弟太多了,分散在各处,他窦琮怎么晓得各人都在做什么,又都有着怎样的想法?
皇帝对窦氏的观感就更无从谈起,他才见过皇帝几面?
至于窦氏如今的处境,根本不用他来说嘛,与陇西李氏走的那么近,此时若没点后果,他可就得衷心称赞皇帝一句宅心仁厚了。
其实主宅的消息比他要灵通的多,听家老们谈起,窦诞窦光大已晋户部侍郎,即便是同族,窦琮也吐了些酸水。
窦光大可是李渊的女婿,这么快就被启用了?他还真就想不明白,窦光大与皇帝之前会有怎样的交情。
回到宿处的窦琮满腹心事,却还是紧着喝了不少的水,他觉着在宴席上把一整年的话都给说了,他从没有这么多嘴过。
看来以后还是少来祖宅为妙,当然了,若非兄长窦轨予他书信,让他抽空来祖宅拜访一番,他也是不会来的。
以当前的局面,他们这些旁支子弟确实需要主枝的支持……
天色已晚,窦琮准备好好歇息一晚,补补精神,明日里还要赶往金州,接着就可以回京了。
窦琮叹息一声,这一趟不说功劳有多少,苦劳总归是跑不了了,希望回去之后能有更好一点的位置在等着他。
亲兵却这时进来禀报,有人要见他,见他有些不耐烦,还得紧着解释,千牛备身府来人,有要事求见。
千牛备身府……皇帝亲军,羽林卫士,窦琮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些人绝对不会无故出现在你面前。
一旦他们没有通过中书,尚书,甚或是骠骑府而突然寻上门来,一般来说必定身怀密诏,为了私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来人很快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个面目阴沉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好路数,年岁也不小了,看那模样就知道是一路赶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