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高拱都对唐毅施政非常感兴趣,笑着说道:“行之兄,最近顺天府动静不小,你可要给老夫好好说说啊!”
唐毅对自己的举措还是很满意的,道,“京城的商贩并不容易,除了朝廷的官差不时敲诈之外,还有各种地痞无赖,都把他们视作肥肉,肆意勒索。这一次顺天府征收税负,所得拿出三分之一,奖励衙门中奉公守法的老吏,依靠他们,去清理遍布城中的帮会教众,减轻商贩身上的负担。”
区区几句话,高拱却快速脑补出了唐毅的思路,不免拍案叫绝。
真难为他,怎么能想得出来!大明朝俸禄少得可怜,人所共知,想要混得下去,官吏必须盘剥百姓,差别只是多少而已。
往往越是凶悍狠辣的官吏,捞到的越多,越是老实巴交的人,活的越难。
无形之中,就形成了劣胜优汰,好人受苦,坏人得意,长此下去,难怪下面小吏越发奸猾无耻,没办法,都是逼得!
唐毅却把整个过程逆转了,他奖励那些守规矩的良吏,就造成了正向激励,奉公守法,心存善念的人,就该多得。
做好事也能多得银子,又何必当恶人呢?
衙门的风气快速逆转,得到提拔奖励的官吏对府尊大人感恩戴德,做事用心,他们都是地头蛇,没什么不清楚的,为了报答府尊大人知遇之恩,办起事来,格外卖力气。
原本盘踞在京城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组织,统统一扫而光,即便还留有一些漏网之鱼,也不敢冒出来。
市面干净了,对于商贩来说,感受最明显,他们虽然缴纳了税负,可是对比往日的重重盘剥,其实还是省钱了。
尤其是税是固定的,经商最怕的就是不停变幻,没有依循,现在规矩明白了,大家伙做生意也就放心了。很短时间之内,顺天府的税收就增加了一大块。
“有了钱之后,能做的事情就多了,比如商贩分散在各处,既扰民,又不规矩。正好选择几十处,就近建立临时市场,让商贩们都过来做生意,对百姓也方便,还容易管理。要筹建市场,就要劳力,征调民夫,容易影响百姓生活。正好,京城中有太多的乞丐流民,其中有真的,也有假的,还有明面上是乞丐,暗地里干一些偷鸡摸狗的营生,败坏风气。索性就把所有乞丐集中起来,在其中挑选四肢健全,能够干活的,全都充足劳力。建设市场,打扫卫生,收拾垃圾,虽然挣得银子不多,至少能够吃饭……”
高拱听到这里,不由得站起身,深深一躬。
“行之兄,心思缜密,此举真是大恩大德啊!”
裕王好奇道:“高师傅,唐师傅的办法好在哪里啊?”
“王爷,多少年来,每到冬天,城里都有人冻死,饥一顿饱一顿,救不了乞丐流民。唐大人给他们找了事情做,今年城里多半不会死人了。”高拱笑道:“这么做还有个好处,真正过不下去的都有了活路,剩下的乞丐多半好吃懒做,或是行为不端,这样的东西,就算冻死,饿死,也没什么可惜的!”
仔细思索,还真是这么回事,唐毅的措施,环环相扣,面面俱到。虽然征了税,却不损害商贩的利益,相反利用税收,整顿市场,打扫卫生,整修道路……这些都是商人想做而做不了的。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难怪别人征税弄得天下沸腾,唐毅征税就安然无恙!
裕王明白过去,气哼哼道:“这么好的办法,张师傅为什么说的那么不堪啊!他,他简直让孤王失望!”
提到了张春,高拱立刻脸就黑了。
“哼,这么长时间,还不过来,他想干什么?”
高拱厉声咆哮,这时候冯保气喘吁吁,从外面跑了进来。
“殿下,高师傅,唐师傅,怕是张师傅来不了了。”
“怎么回事?没脸见人吗?”高拱怒道。
冯保急忙躬身说道:“他摔了。”
“哦?摔得还真是时候,别是装蒜吧?”高拱说话可一点不留情。
冯保想笑不敢笑,回答道:“张师傅的轿子从家里出来,也不知道谁在胡同口扔了一大堆的白菜帮子,轿夫踩上了,把张师傅从轿子里摔了出来,四仰八叉,可惨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