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峰公!”王用汲急眼了,“你当小弟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看着倔强的小老弟,海瑞感叹无比,和自己年轻时候真像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人即可。东南并非只是一个徐家,以后朝廷大事,还离不开明受老弟,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比起自刎乌江、以卵击石,要更难啊!我已经年过半百,儿女双全,无所顾忌。明受你只管好好看着,保留有用之身,日后还要靠你迎难而上!”
……
就在审讯徐阶二子之后,第三天海瑞亲自赶到徐家,捉拿长子徐璠,随后连续审问五天,得到了更多的东西。
在结案前的两天,五百名士兵连夜进驻徐家,把还在睡梦之中的徐阶揪了出来,塞进小轿,连夜送到了码头,登上大船,直奔南京而去。
大船开动,才有人把徐阶身上的绑绳去掉,嘴里的棉布掏出来。
徐华亭这辈子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他第一时间就往甲板跑,不要命似的往江里跳。惊得周围人连忙按住了徐阶。
老头子浑身颤抖,破口大骂,“不是要抄家灭族吗?来吧,有什么本事,都冲着老夫来啊,想赶尽杀绝吗?天下人不会放过你们的!没有老夫,你们这些小畜生早就死了,竟敢翻了天,还有没有王法?”
徐阶正发狂骂着,突然面前出现一个人影,面容清瘦,颧骨凸出,正是海瑞。徐阶眼珠子通红,咬牙切齿,好像要吃人一样!
“徐阁老,把你带到南京,升堂审讯,是给东南受到徐家残害的百姓一个交代,海某身为父母官,无论如何,都要为百姓主持公道。”
“呸!你也配和老夫谈公道?我瞎了眼,怎么救了你!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老夫吧,老夫绝不去大堂受辱!”
海瑞冷笑了一声,“徐阁老,既然要审你我海瑞就没想过活着走下大堂,你现在要死我也不拦着,只要你跳下船,我就立刻凿沉大船,你的三个儿子,十七个孙子,还有五个重孙子,都在船上,到时候海瑞就和他们一起死,咱们到地府去打官司!”
徐阶彻底傻眼了,都死了,徐家不是绝后了吗?
好你个海蛮子,你太狠了!
苍天啊,我徐华亭到底是做了什么,要如此坑我啊!
徐阶彻底被抽空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像面条一样软软栽倒。
他哪敢拿一家老少开玩笑啊。只是从此之后,他什么都不说,给水喝水,给饭吃饭,好像提线木偶,一句话都没有。船只乘风破浪,快速前行。
多少的眼睛盯着松江,当得知徐阶被海瑞带走的消息,所有人都傻了,无论如何,谁也想不到火能烧到徐阶身上,竟然要逼着老首辅受审,海瑞啊,海瑞,天底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吗?
一时间有无数的鸽子飞过长江,接着又有无数良驹宝马,疯狂奔跑在直道上面。
八百里加急,有的人一天愣是跑出来一千里,马跑死了不说,人都只剩一口气了。
终于,不到五天的时间,消息就送到了内阁。
“疯了,疯了,海瑞他要干什么?”
赵贞吉气喘如牛,直接往首辅值房冲去,他到了门口,正好看到了高拱,张居正,陈以勤等人都跑了过来。
老赵看到了张居正,伸手就要打。
张居正也羞得满脸通红,连躲都没躲,打吧,自己的良心也能好过一点。
倒是高拱和陈以勤,把赵贞吉给抱住了。
“大洲公,不要冲动,此事还是请元辅定夺吧!”
说话之间,唐毅也从里面急匆匆出来,黑着脸道:“这个海蛮子,简直胡来!各位,都请进,咱们赶快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到了值房,几个人排排坐之后,一时间,却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沉吟了好半晌,高拱才开口,“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情况,徐家的案子的确不小,光是人命,就有百十几条,要是换成普通人,早就该开刀问斩了。”
高拱斟酌半晌,尽力不去触怒对方,可是赵贞吉还受不了,老夫子眼圈通红,“高肃卿,师相有功社稷,不是你说我说的,而是陛下亲自下旨褒奖过,他老人家年近七旬,已经是风烛残年,就不能高抬贵手,让他安度晚年吗?为何还要追着不放啊!要让天下人怎么看啊?”
赵贞吉泪水涌动,又是气恼,又是自责,他怎么就瞎了眼,把王用汲给派去了!师相啊,我对不起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