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缓缓点头,“继续说。”
被那人称呼为“莲浦兄”的男子脸色渐渐苍白起来,他悄悄地再扯冒辟疆的衣襟。
然冒辟疆似乎说些瘾来了,不吐为快。
“吴王跋扈,世人皆知,朝廷竟任由吴王以下犯上,行废立大逆之事……可叹我大明外有强敌,内有权臣……。”
“朝廷政令昏馈,全无进取之心,倒是吴王有北伐之举,奈何他只想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全无霸气自立……。”
这话一出,被那人称呼为“莲浦兄”的男子厉声喝道“辟疆兄不可放肆……!”
反倒是那正在聆听的年轻人,笑着摇摇手,阻止道“无妨,我朝并未有以言获罪的律法,况且此处为廊坊,酒后之言,岂能当真……兄台不妨也坐下来听听。”
那叫“莲浦兄”的男子疑惑地看着年轻人,忐忑地坐了下来。
冒辟疆是来了劲了,骂过了朝廷骂朝堂君臣,骂完了君臣骂大将军府,骂完了大将军府又开始骂吴王,骂完了吴王再骂南面延平郡王……最后骂永历,连已经下台多年的朱以海都没落下。
直到骂累了,开始四处寻酒壶,打算用酒水来润润喉咙时,年轻人笑道“敢问冒兄台,去过杭州府吗?与明社中人,亦或者与明社中主事之人沟通过吗?与江南商会做过生意,亦或者被江南商会坑过一回?还是延平郡王得罪过你?再就是远在云贵的永历朝拒绝了有关你的举荐?”
这连串的问题,让已经喝了口酒的冒辟疆,一口酒噎在了喉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叫“莲浦兄”的男子惊惶地起身,向年轻人拱手问道“敢问小兄弟是何方神圣?”
这时,从外面又跑进来一个年轻人,口中急道“莲浦兄,不可无礼,正是吴王殿下当面!”
这一声让那叫“莲浦兄”的男子迅速跪下叩拜,“罪臣骆锺麟拜见吴王殿下,不知殿下当面,请殿下恕罪。”
吴争微笑着随意地挥了挥手,“不知者不罪,本王知你降清不得已,其间也有维护同胞之义举,此次劝降颖川、武平二卫立下大功,何罪之有?起来吧。”
“谢殿下宽仁。”
吴争看向瞠目的冒辟疆,“本王见过不少狂生,多有惊俗骇世之语,喏……李颙就是其中之一。”
吴争指指后面进来的年轻人道,“不过象你这样口无遮拦的,还真不多见……说说吧,你对本王还有什么怨言?”
冒襄额头有汗水渗出,他用力一拱手道“小民无礼,请王爷恕罪。”
“无罪。”吴争摇摇头道,“不仅无罪反而有功,但本王说的不是你在此胡言乱语有功,而是之前你协同李颙、马士英劝降颖川、武平二卫有功……本王原本想,盛名之下无虚士,你冒襄美名在外,故听了李颙、马士英举荐,亲自前来三顾茅庐于你,不想,倒被你骂了个狗血淋头……哈哈,大出本王所料啊!”
冒襄急忙道“小民实是酒后无德,失言污及吴王殿下……不过,殿下之前有言,我朝无以言获罪之法律,也说过坊间醉语,岂能当真……。”
吴争慢慢收敛起笑意,“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
这话一出,冒襄不得不跪下道“小民有罪,请王爷降罪责罚。”
吴争冷冷地来回打量了冒襄和骆锺麟几眼,在冒襄脸上停住了目光。
尖嘴猴腮,除了一双眼睛颇有精神,别的地方,哪有一丝名士之风?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啊。
“你还没回答本王前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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