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执念平静地道:“此为权宜之计……如今战事在即,库中无银,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吴争坚决不同意,“你可知道,信誉得之费神劳力,可失之,就在随手之间?与其造假银元筹钱,那还不如直接征税,至少来得光明磊落。”
莫执念道:“或许王爷没听明白老朽的意思,老朽所说的假银元,是六成真,四成假,以铜铁为心,如此,只要不剖开了看,寻常人是看不出来的。”
吴争摇头,“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被人发现,大将军府的信誉何在?”
莫执念突然笑道:“从三府之地到如今十三府之地,哪年的岁入,可以支撑王爷如此大的耗费开销?王爷一直以来,所使用的银子,何尝不是拿信誉为赌注?”
吴争一愣,辩解道:“这是两回事……。”
“这就是一回事!”莫执念很少主动打断吴争的话,“王爷是想说,之前所用之策,是愿者上钩,而铸造假银元是明抢,对吗?”
吴争无意识地点了下头。
“那老朽有个建议,王爷可以颁布大将军令,将假银元做为一种质押,以等价银两进行流通……同时明示,三年为期,期满之后由大将军府原价赎回,如此,便不算明抢了吧?”
这话让吴争心里一动,也就是说假银元只是一种筹码,以大将军府信誉为抵押,向民间筹款,到期后赎回,这确实绕过了明抢的嫌疑。
吴争问道:“可这样有些画蛇添足之嫌,为何不明着向民间筹款,非要造出假银元来糊弄人呢?”
莫执念摇摇头道:“人性罢了……如果是捐,百姓会舍不得,明明可以出十两的,或许最后只出一两,哪怕咬咬牙,也就是二、三两。可如果以银元为凭,攥在手中,那极有可能出到八、九两。王爷试想,百姓既满足了内心,为北伐出钱出力,又能在三年后换回银两,而不为呢?”
吴争有些郁闷,“难道他们明知银元是假,也不在乎?”
“不。谁说银元是假?”莫执念一本正经地道,“有王爷和大将军府信誉为质,就算是块铁,王爷说它是银子,那就是银子!”
指鹿为马?!
吴争张口一时合不拢了。
莫执念道:“老朽预估了一下,用此策可以筹银不下二百万两。”
“可二百万还远远不够啊。”
莫执念道:“那就再向商会借贷二百万两,我已与席本桢、黄宗羲等人商议过。”
吴争轻吁了一口气,“那就有了五成之数了……接下来的,我来想办法!”
这话一出,莫执念也松了口气,这就是说,吴争同意了他的方案。
可莫执念不明白,吴争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要知道,吴争这些年甚至连俸禄都没领过,唯一拥有的银行二成股份,每次的分红都贴补了财政司。
莫执念也想到了织造司,可刚刚从织造司搞了一百五十万两,哪还有更多的银子?
“那王爷筹措军费……心里可有了眉目?”莫执念试探地问道。
吴争犹豫了一下道:“织造司……能值多少银子?”
莫执念心里弦一松,而后又一紧。
松,是因为吴争说的果然是织造司。
紧,是因为吴争此时的口吻,那等于是要转手织造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