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莪微笑道:“公爹放心就是……每次送礼来,儿媳都问清楚了、记下了……把礼退回去,咱也就心安了?”
沈半城脸色沮丧起来,期期艾艾了老半天,“……要不,咱留一半?三成也行?!”
东莪一愣,随即陪笑道:“自然是公爹做主……只是,夫君前途无量,若真为了这些许金银……误了前程……。”
什么叫些许金银?
沈半城几乎哭出来,那可是一车车的真金白银啊!
可被东莪这么一说,沈半城还真狠不下心来留下一半,对他而言,儿子第一,财物第二。
“那……好吧!”沈半城再也待不住了,心痛啊,“这事……就你找人办吧,我……我回去歇会。”
看着沈半城的背影走远,东莪冷冷开口道,“去趟钱家,告诉迈密……这几日就派人将金银取走。”
……。
杭州城中,雨县大街西侧,原本虎朴书院边上,是钱肃乐的府邸。
牌楼森严,匾额庄重,庭院围墙高耸。
钱肃乐是个典型的古板人,他生活不奢侈,可规矩看得很重,比命还重。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满族儿媳,他一开始就很反感。
门不当户不对不说,还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关键的是,竟是敌对势力异族女子。
若是换作儿子将人带回来,钱肃乐肯定得打断他的腿。
可吴王派人送来,钱肃乐只能接受。
于是,半咸半淡地凑合着同在一个屋檐下。
可一些日子下来,钱肃乐也不感觉那么反感了,也对,就算是养只狗啊猫啊的,不也会生出感情来嘛?
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再象之前那么反感了。
如今局势艰难,钱肃乐已经抱了死念。
在钱肃乐看来,读书人嘛,就得有成仁取义,做为殉道者的自觉。
若能以他的死,换来一个傲视天下的新朝,换来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天下,钱肃乐自觉死得其所。
可钱肃乐明白,他迟早得与那些人见真章,也必引来反噬。
城中的族人,早已被钱肃乐打发回了鄞县老家,让钱肃乐放不下的,就是王府中的女儿,还有面前这个来路不正的儿媳妇。
虽说不中意这个儿媳妇,可钱肃乐还得给她安排好后路。
“迈密啊……老夫这些时日公务繁多,怕是不能顾着家了……。”
迈密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钱肃乐,乖巧地如同一只鹌鹑,“……公爹尽管去忙,儿媳能看管好家里……。”
钱肃乐轻轻叹了口气,“老夫的意思是……让你去王府待些日子,一来是替老夫照顾你小姑子和侄儿,二来嘛……也能相互照顾!”
迈密惊讶地看着钱肃乐,“照顾小姑子和侄儿,乃儿媳份内之事……可为何要待在王府……若公爹不能每日回来,家中自然须有人看顾……这样,儿媳每日前往王府照顾小姑子和侄儿,傍晚就回家……况且,儿媳身份不同常人,久待王府怕会引起非议……累及公爹声名!”
钱肃乐注视了迈密很久,最后重重叹息一声,道:“……也罢,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