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谢恩起身,所有目光都看向冒襄。
冒襄知道躲不过,谁让自己还是首辅呢,于是躬身奏道:“回陛下……臣等商议出上下两策……下策是趁着迁都暂缓,压制地价,然后购回土地……可如此一来,购地所需之巨量银钱难以筹措……!”
吴争轻蹩眉头,“上策呢?”
冒襄生咽了口唾沫,“回陛下……臣等皆以为……迁都顺天府……为上策!”
吴争闻听脸色剧变,“啪”地一击手边案子,“原来如此……你们今日,是来逼宫的!”
“臣等有罪……臣等万死!”这,又跪倒成一片。
吴争怒极反笑,“诸公好手段啊!”
没人敢接话了。
君臣沉默了许久,吴争开口了,“此事暂且放下,朕须再想想……除马士英之外,都退下吧!”
“陛下息怒……臣等告退!”
“传宋安。”
……。
“马士英,你也伙同着他们一起来逼朕?”
吴争冷冷道。
马士英忙道:“陛下容禀,臣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陛下啊……!”
吴争厉声道:“你当朕不知道……他们都想着回顺天府圈地哪……果然古人说得好,论心无完人哪……这一个个的正人君子,其实背后没一个是好……!”
吴争最终没有骂出口,因为,吴争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何尝不是一个普通人。
君子论行不论心,再伟岸正直的人,总也有自私的一刻,若以此去苛责人,反而是一种不公平。
马士英一脸苦笑和无奈,“陛下息怒……臣并非陛下所想的那意思……臣是在想,松江府土地易手于北人,已是即成事实……一旦真的迁都,得益最大的也是北人,而陛下身边的人,反而成了最大的利益受损者……如此一来,陛下如何服人……有道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若陛下连最亲近臣子的利益都维护不住,如何让天下人归心?故,臣窃以为,只有迁都顺天府,方可避免眼下困境……望陛下明察!”
吴争开始慢慢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宋安,“你在松江府有地了吗?”
宋安摇摇头,“没有……臣从无买过松江府的地,也无须买地,陛下在哪,臣就在哪!”
吴争微微颌首,对马士英道:“听见了吗?”
马士英老脸一红,却正视着吴争道,“臣确实在松江府购置了百亩地,可臣只买未卖……臣坚信,只要陛下说能买的,就一定不会让臣蒙受损失!”
吴争一愣,心里泛起百般滋味。
曾几何时,自己身边的这些老人儿,皆如马士英这般对自己深信不疑,可随着自己权力越来越高,势力越来越大,自己还真忽略了这些个老人儿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