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见钱谦益神态,略显得尴尬地干咳一声道:“受之兄请入内说话。”
钱谦益拱手谦让道:“马相先请。”
回到室中,马士英让店家重新上了一桌酒菜。
钱谦益心中反而有些奇怪了,这马士英唱得是哪出?
连一丝忌讳都没有,难道就不怕与洪承畴私下会面之事,传扬出去?
看马士英坦然的模样……难道是受朝廷之命,与洪承畴商议公事?
这么一来,钱谦益反而是不好多想了。
可哪知道,马士英是一直想着黑衣人这事,根本就疏忽了钱谦益。
马士英举杯邀约道:“劳受之兄久等,士英满饮此杯,就算是向受之兄赔罪了。”
钱谦益连忙举杯起身道:“马相客气了,说起来数年前,谦益受马相举荐提携之恩还至今未报,怎敢当马相赔罪?”
马士英呵呵一笑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受之兄还记得哪?”
钱谦益正容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知恩不报,与禽兽何异?”
“好,好!受之兄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来,坐下说话。”
“马相请。”
钱谦益坐下之后,试探着问道:“今日马相召钱某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说到此,钱谦益顿了顿,继续道:“方才钱某在酒楼外等候马相时,见洪学士出门……本待上前打招呼的,可想到一要赴马相约,二来毕竟各为其主,不好太过亲近,所以也就没有招呼了。”
马士英心中一咯噔,这才回味过来,自己有欠考虑了。
不过马士英并不担心,毕竟他是受吴争指派,所以笑着应道:“马某与洪学士也算是有些香火情,如今谈判僵持,马某是想私下探探清廷虚实罢了。”
钱谦益打量了马士英两眼,见马士英神色镇定,不象虚言,暗道或许自己真是想多了。
于是笑道:“马某辛苦。”
马士英雄摇摇手道:“份内中事。今日请受之兄来,也没有别的要事,只是想问问受之兄,当日受之兄来府上,要马相附议弹劾、罢免镇国公谈判主使的差事,如今此事已成,马某就是想问问受之兄,当日应承事成后的……呵呵。”
钱谦益张大了嘴巴,敢情,这马瑶草今日邀自己前来,只是为了催要当日应下的酬劳?
真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钱谦益心中暗骂一句,不过脸上依旧如沐春风道:“马相放心,钱某许诺的三万两,明日就派人送去府上。”
马士英顿时笑弯了眼,“不急,不急,我也只是随口问问,今日请受之兄来,仅是为了与受之兄把盏言欢、共谋一醉。”
钱谦益才猜到马士英今日想法之后,一桌珍馐如同嚼蜡。
饮了两杯之后,钱谦益就思忖着告辞。
马士英怎会看不出来,就在钱谦益准备起身之时,突然道:“坊间传闻,镇国公功在社稷,却被内阁众臣罢免,都说我等中有人受了清廷……咳,受之兄啊,说实话马某夜不能寐啊。之前你说这是首辅意思,马某当时也不好亲口向首辅求证此事。可如今人言可畏,为证清白,我只能向受之兄确认了。”
钱谦益闻听之下,一头冷汗,他急道:“马相万万不可轻言传言,钱某确实是为首辅驱使,才来向马相求助的。钱某可对天发誓,我绝无与清廷私下勾连。”
马士英斜眼瞄了钱谦益,笑道:“受之兄莫恼,马某心里自然是对受之兄深信不疑的,只是人言可畏……你也知道,在坊间马某名声本就……不堪,若再背上叛国大罪,那可了不得啊。有得罪之处,还望受之兄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