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是背对县衙方向的,但府兵是看得正着。
于是,府兵开始大哗,“看,衙门被我军攻下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府兵加入这声喧哗,城墙上和城下正在攀登的府兵,随即齐声大喊,“衙门被我军攻下了。”
明显占着战技和体能优势的清军阵线开始松动,他们是只孤军,心里唯一的依靠就是这道城墙和背后的县衙,县衙一失,那就是没有了依靠,甚至连逃都没处逃。
这种心理上的崩溃,迅速体现在身体的反应上,他们开始溃败。
……。
县衙确实是被蒋全义攻下了,而且早在丑时就已经奇袭得手。
可问题是,蒋全义守不住,不但守不住,此时还有被清军全歼的可能。
厮杀一刻钟之后,随着体力的消耗,清兵的体能明显占了优势。
蒋全义所率府兵,接替了已经伤亡超过一关的义军,进入到前沿交锋。
这种几近贴身的肉搏,最耗费体力。
敌人是面对面的,双方之间的距离可以无限接近,因为街道窄,人挤人的状况,让每一次举手投足,都需要耗费超乎平常的力气。
可这也是府兵占了大便宜的,以两军的装备和单兵战技,如果在空旷的战场,那很可能这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决出胜负。
被替换下的义军,随即进入沿街两侧,凭着他们对地形的熟悉,迅速占据屋顶,向清兵射箭,可取之而来的,是清兵弓箭手的反击,火枪手在此时,远不如弓箭来得得心应手,清军火枪兵是临时用火枪,他们甚至对装填都不熟练,所以,在击发完之后,就放下枪以腰间佩刀应战,成为了对抗府兵拼杀的主力。
战况确实危急,这主要的原因,还是之前接战,清兵抓捕民众挟为肉盾,打乱了蒋全义的布局,也就是说,之前的一切布置和防御,啥都没用上。
最后,府兵不得不以最坏的方式加入到这场战斗中去。
随着义军的巨大伤亡,和府兵不得已的应战,在愤怒和血性慢慢冷静下来之后,所有人都发觉,这场战斗的残酷和……不妥。
但此时已经没有选择,既然没有选择,就只能硬着头皮拼至最后一人。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府兵和义军,都是一样的。
当李小柱以刀刺穿向前敌人的腹部,然后被另一个敌人一刀劈中脖颈,发出半声闷哼倒在血泊中时。
当刘二根在看见李小柱惨死在敌人屠刀下,悲痛地嘶吼着,挤向前去,欲为李小柱报仇,却被一枝冷箭射中了胸部,一个踉跄跪到在地时。
当徐三以一种悲凉的姿势,头顶着一处门柱,缓缓滑倒时。
在一处房门前的蒋全义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他举刀大呼道:“兄弟们,为国而死,福荫家人……杀!”
一枝羽箭迎面而来,将他的手臂生生钉在了房门上。
蒋全义一声厉喝,一把将箭竿拗断,然后生生将胳膊从箭竿中抽出来,以左手执刀往前冲去。
这种血性,激发着府兵和义军,同时向敌人发起一波反攻。
可谁都明白,这恐怕是今日最后一波反攻了。
清兵被这种气势生生逼退了数丈,但随后就稳住了阵脚,展开反攻。
陈洪范在远离战场二十步外,指着战场中拼杀的双方士兵,对孙正强道:“瞧瞧,这就是两军之间的差距,就算占据地利、人和,明军也一样无法抗衡汉八旗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