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微很意外:“既然有功名在身,为何还要来服役?”
按照南楚的制度,有功名在身之人,是有权免除所有徭役和兵役的。
陈文才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将实情道出。
“实不相瞒,在下家中贫寒,爹娘相继病倒,家中本就所剩不多的银钱很快就消耗一空。正好朝廷前来征募民夫,镇上有富户人家为了帮助族中子弟逃过征募,出十两银子招人顶替,我便收了那十两银子,顶替别人成为民夫。”
他这种做法显然是不合规矩的,法律中明确规定不准出现冒名顶替徭役或者兵役之事,一旦查出双方都得被脸上刺字,终身都只能是最低等的贱籍。
可即便如此,这种冒名顶替之事仍旧是屡禁不止,那些负责征募民夫的官差们对此心里有数,却因为收了贿赂,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钱财动人心啊!
陈文才愿意将此事如实说出,是因为江微微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愿欺瞒于她。
江微微对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而看向钟殊然。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上路才是。”
钟殊然颔首表示赞同。
由于多了两个病患的缘故,江微微不得不将自己乘坐的驴车让出来给两个病患乘坐,施金水跟他们同乘一辆车,顺便还能帮忙照顾两人。
江微微和阿桃则坐进了钟殊然的马车里面。
一行人再度上路。
刚才陈文才说起冒名出了自己的想法。
“冒名顶替他人服兵役,此事不合律法,须得上报给朝廷。”
江微微道:“这样一来的话,陈文才的未来前程就毁了。”
钟殊然肃然道:“他还未入官场,就已经知法犯法,待以后真做了官,手中握有权力,怕是会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江微微沉默了。
钟殊然随即又放缓语气:“念在他是为了赚钱给父母治病,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份上,我会将此事也在奏折在中一并写明,希望能让朝廷对他从轻发落。”
江微微仍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在此之前,她对于打战之事并没有太过深切的体会,她只知道打战要死人,会造成很多悲剧,同时也会造就很多英雄。
但她也只是偶尔在心里感慨一下而已,感慨完了也就算了,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就像是前世看战争题材的影视剧,看的时候会为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而难过同情,但很快就会将此丢到脑后,并不会去想那些事情若真实发生在自己身边会怎样?
直到此时,战争真实地发生在了她的身边,村里的年轻壮丁被朝廷征走,秋收只能依靠老弱妇孺,无数民夫被迫背井离乡,路上不知有多少人累死病死……
她终于真正体会到了战争这个词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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