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休想不到陈龙轻功如此高超,哗的一个转身,面对陈龙。墨休三十余许年纪,身材消瘦健硕,虽是麻衣葛袍,但双目精光闪烁,显露出良好的修为。
墨休见陈龙一身锦袍,眼睛里似乎有火光闪了一下,举手请道:“先生请坐。”
陈龙见棋几上放着一套茶具,茶壶似乎是紫砂制作,做工颇为细腻,不由微微诧异。椅子上还垫着两只坐垫,墨休坐下以后,身体调整了一下,似乎找了个更加舒服的角度,给陈龙倒了杯茶。
陈龙手里拿着一个小而精致的紫砂杯,微笑道:“钜子,何为兼相爱、交相利”
墨休没想到这位陈生一上来就是提问墨家真意,想了想答道:“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是故诸侯相爱,则不野战;家主相爱,则不相篡;人与人相爱,则不相贼;君臣相爱,则惠忠;父子相爱,则慈孝;兄弟相爱,则和调。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傲贱,诈不欺愚,凡天下祸篡怨恨,可使毋起者,以相爱生也,是以仁者誉之。”
“今天下之士君子,忠实欲天下之富,而恶其贫;欲天下之治,而恶其乱,当兼相爱、交相利。此圣王之法,天下之治道也,不可不务为也。”
墨休言下之意,就是说对待别人要如同对待自己,爱护别人如同爱护自己,彼此之间相亲相爱,不受等级地位、家族地域的限制,才是圣王之法。
陈龙笑道:“然而天下的士子,攻击兼爱的言论从来没有停止过,他们说或许可以用这种理论选择士人,但却不可以用它选择国君吧?”
墨休神色微微动容道:“先生果然经过了思考。姑且试着让两者都各尽其见,假设这里有两个国君,其中一个主张相爱的观点,另一个主张相恶的观点。主张相恶的国君会说:“我怎能对待我的万民之身,就像对待自己之身呢?这太不合天下人的情理了。人生在世上并没有多少时间,就好像马车奔驰缝隙那样短暂,我自己享受帝位就是了。”所以他看到他的万民挨饿,就不给吃,受冻就不给穿,有疾病就不给疗养,死亡后不给葬埋。主张相恶的国君的言论如此,行为如此。主张相爱的国君的言论不是这样,行为也不是这样。他会说:“我听说在天下做一位明君,必须先看重万民之身,然后才看重自己之身,这以后才可以在天下做一位明君。”所以他看到他的百姓挨饿,就给他吃,受冻就给他穿,生了病就给他疗养,死亡后就给予埋葬。主张相爱的君主的言论如此,行为如此。既然这样,那么这两个国君,为何言论相非而行为相反?请问:假如今年有瘟疫,万民大多因劳苦和冻饿而辗转死于沟壑之中的,不知道您从这两个国君中选择一位,将会跟随那一位呢?我认为在这个时候,无论天下的愚夫愚妇,即使是反对兼爱的人,也必定跟随主张相爱的国君了。在言论上反对相爱,而在选择时则采用相爱,这就是言行不一啊。”
陈龙微笑道:“说的真好。原来如此,那我请问,你觉得当今天子是什么样的国君呢”
墨休微微一怔,当今天子与他过从甚密,他可不敢随便当着外人评论,摇头冷冷道:“我墨门从不参与政治。”
“从不参与政治我怎么听说墨家祖师是希望以神鬼之说使君主警惕呢,同样是希望影响君主的学说,怎么会不参与政治!”
陈龙冷冷一笑:“我还听说,墨家弟子讲究节用,讲究刻苦,你却自己住着小二楼,这套茶具也是紫砂精品,恐怕是哪个富翁朋友送你的吧?是不是当今皇帝御赐之物啊你这个坐垫也好舒服,钜子很会享受啊!哈哈!”
一番话说的墨休刷的站起来,右手抓紧木剑,脸上青筋暴跳道:“敢来此大放厥词,你究竟是什么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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