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这一生,花颜是他的心他的血他的命,生死都不能少了她。
他想着,四百年前,怀玉帝对花静一定不是深爱,若是深爱到骨血里恨不得将她吞进腹中藏着收着,他一定不会丢下她独自一人赴九泉,若是他,花颜死,他陪着,他死,也必定要拉上花颜一起陪着他。
他不知道这世间别人都是如何对待情爱一事的,他所了解到的关于他父皇和母后,关于他姨母与武威候,关于朝中文武百官们,关于天下富商百姓们,大多数人都妻妾成群。
他父皇说深爱她母后,为了绵延皇室子嗣,三千后宫都住满了。
武威候说深爱姨母,但武威候府的妾室同样有好几房,住满了侯府内院的所有院子,庶出子嗣有好几个,虽不受他疼爱,虽及不上苏子斩嫡系公子的地位,但都是他的子女。
朝中的文武百官只有少数那么两个人没有妻妾成群,是因为一个家有悍妇,一个不喜女色有龙阳之好。
天下的富商们因为有很多银子,以多纳妾显示自己的本事,大多数喜好炫耀。
平民百姓家里,是因为穷苦,娶不起,才会一个丈夫一个妻子地过日子。
他唯一仅见的只临安花家与这世人都不同,临安花家所有人皆是一个丈夫一个妻子,世世代代,家族和睦,夫妻和美,未听闻一丝半点的龃龉。
他以前不知临安花家到底如何夫妻深情,但主持方丈说四十年前在临安花家便有他这样感同身受之事出现过,他想,大抵他也不算是天下独一个恨不得将心爱之人吞食入腹连自己都觉得可怕的人。
他真的很爱花颜,爱惨了花颜,爱到骨血相连,恨不得成为一体,爱到他连自己几乎都不认识了。
如今,他能感同身受她的疼和痛,也算是身与心都是一体了吧?
他千思万想着,脸埋在花颜手心里,许久许久都没动。
屋中极静,落针可闻,没有一人进来打扰,就连小忠子进来瞄了一眼花颜后,看到这样的云迟,都悄悄地关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直到花颜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房中的宁静。
花颜的声音细若蚊吟的沙哑,“堂堂太子呢,这般没出息,你见到我,不是应该抱着我哄着我赶快醒来吗?怎么蹲在炕沿边哭起来了?我的手里可存不住尊贵的泪。”
云迟猛地抬头,眼前一片迷蒙,他这才发现,竟然不知何时落泪了。他却顾不得伸手擦泪,睁着眼睛,便这样看着花颜。
花颜费力地抬手,虽极慢,但还是够到了云迟的脸,指腹轻轻从他眼帘处擦过,指尖一片湿润,让她心疼不已地扁起了嘴角,“好心疼啊,云迟,你怎么能让人这么心疼呢。”
云迟伸手猛地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眼眸紧紧地锁住她,一刻也不想放开,动了动嘴角,没能发出声音。
花颜轻声虚弱地说,“抓着我的手不管用,我很想你呢,快抱抱我。”
云迟闻言立即松开了她的手起身,大约是蹲的太久,腿麻了,趔趄了一下,但仍旧忍着麻稳稳地站住,小心地伸手托起了她的身子,将她抱了起来,抱在了怀里,顺势坐在了床上。
花颜动了动脑袋,将脸埋在了他心口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声嘟囔,“唔,凤凰木的香味,我这几日想疯了,就恨不得你立马出现抱抱我……”
云迟抱着花颜,觉得轻若羽毛,他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沙哑地说,“既然想我,为何不让我来北地?为何受了如此重伤非要瞒我?”
花颜轻叹,软软地说,“人就是这么奇怪,我既想你顾着江山天下社稷朝纲肩头责任,又想你不顾一切疼我爱我宠我眼里心里全是我。理智与感情,倾轧拔河,但终究,我还是……”
云迟接过她的话,“终究还是愿我重天下重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