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说着话,主持方丈将云迟和花颜请到了德远大师的禅房。
刚进了院子,德远大师便迎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少年,正是武威侯府庶出三公子苏玉竹,与十一皇子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年似比花颜第一次见长高了些,抽条地如一根竹竿,看着挺俊秀。
德远大师打了个佛偈,给云迟和花颜见了礼,苏玉竹则是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他是庶出公子,因为身份的原因,自然不比苏子斩,见到太子,自然要下跪。
云迟看了他一眼,温声说了句,“起来吧。”
苏玉竹站起身,不敢抬头。
花颜笑着说,“上次见你,虽也有些拘谨,但比今日却强些,怎么今日连头都不抬了?”
苏玉竹慢慢地抬头,瞅了云迟和花颜一眼,脸微微地红了,攥着袖子,压制着紧张地说,“上次是许久之前了,那时不懂规矩……”
“行了,逗你呢。”花颜笑着摆手,“你进来,今日赶巧了,我有话问你。”
苏玉竹打住了话,终于又抬头看着花颜,似疑惑她要问什么,但还是应了声,“是。”
一行人进了屋,坐下身,花颜对苏玉竹问,“我想了解些武威候继夫人在侯府中的事儿,你随便说,大事儿小事儿,都可以。你既能来给她做斋戒,想必对她了解不少。”
苏玉竹一愣,似没想到花颜问他这个,他看向云迟。
云迟淡笑,“说吧。”
苏玉竹似面对二人有些紧张,一时间似不知道该从哪里说,直到花颜给她起了个头,让他说她怎么照拂他,他似乎才有了话。
花颜听着苏玉竹说柳芙香,柳芙香这个女人,虽然在花颜看来,很蠢很笨,但她也不是没有聪明的时候,大约蠢笨都用在对苏子斩和他的事儿上了。
柳府和武威侯府是世交,柳芙香年少时,因她性子活泼,投武威侯夫人脾气,武威侯夫人喜欢她,所以,常让她来往侯府,所以,她对武威侯府一直以来都很熟悉,包括武威侯府的所有人。
武威侯府在武威侯夫人在时,似乎不怎么管内院,她一心都扑在苏子斩的身上,想法子寻找名医给她儿子治寒症,武威侯的庶子庶女好几个,侧室小妾也有好几人,主母不管内院,就导致内院的侧室小妾明争暗斗。
柳芙香还没嫁给武威侯时,曾有一次从一位侧室的手里救了苏玉竹,所以,在武威侯夫人无缘无故死在东宫后不久,柳芙香嫁给了武威侯,那些等着扶正的侧室和小妾都恨死柳芙香了,唯独苏玉竹的母亲念着她昔年帮了她儿子,处处照应帮衬柳芙香在继夫人的位置上立稳脚跟。
所以,这些年,柳芙香虽名声不好,外面各府的夫人小姐们都看不上她抛弃苏子斩嫁给武威侯弄的人家父子不和关系崩裂,没什么人与她真交心,没什么人缘,但在侯府内院,苏玉竹的娘却是那个例外,对柳芙香不错,柳芙香坐稳了继夫人的位置后,对她们母子也不错。
花颜听了一堆苏玉竹说的柳芙香在侯府的琐事,武威侯对她不好不坏,对内院的女人也不好不坏,虽嘴上鲜少提苏子斩的娘,但每年在他娘的忌日,都会在她娘的院子里待上整整一日,不吃不喝。
虽然花颜觉得深爱一个人,无论是男人和女人,都该眼里揉不进沙子,就如云迟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也不能全盘否定武威侯对夫人就是不爱,毕竟人与人的深爱不同,天下男子大多都三妻四妾。
苏玉竹不明白花颜为何要听侯府内院这些事儿,但还是捡想到的知道的都说了。
一个多小时后,花颜也听的差不多了,对他浅笑,“难为你了,多谢。”
苏玉竹摇摇头,他虽还是个少年,但不傻,知道花颜不是没有缘由的问这些侯府内院的琐琐碎碎的事儿。
云迟见花颜打住话,看了一眼天色,“歇息够了吗?若是今日累,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再去赏梅?”
花颜摇头,年关已至,云迟的事情本来就多,今日已是抽出空闲来陪她一日,若是明日再耽搁一日,他怕是后面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她笑着摇头,“一路都是坐车而来,如今又在这里歇了一个多时辰,哪里有什么累?走吧,天色还早,我们去赏梅,赏完梅,就回东宫。”
云迟见她精神不错,还真没看出来累的样子,笑着点头。
于是,二人出了清水寺。
在山寺门口与德远大师告辞时,德远大师对花颜道,“太子妃近来可为自己卜过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