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陈靖柳犹豫了少许,轻轻摇头:“城外的流民没了田地房屋,暂时能吃饱肚子,治标不治本,等水退了大部分还是无处可去。”
“你不会想让我给他们都建一栋房子吧?”
陈靖柳眨了眨眼,微微颔首:“公子果然聪慧,那些流民实在可怜,大部分是被贪官祸害才无家可归,而且寻常人花销不大,十两银子足以用好几年...”
东京一斗米三钱银子,十两银子大概能买六百市斤的米,省吃俭用确实能过好几年。
常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陈靖柳自幼便接受这样的教育,看到流民自然想要尽绵薄之力。
不过曹华是生意人,不是读书人,他蹙眉看着眼前女子:“陈姑娘,谈钱伤感情,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话更伤感情。
陈靖柳脸色微变,看着他沉默许久,还是继续说道:“你挣了这么多银子,本就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开铺子也是有所谋划,只是城外的流民都快饿死了,再谋划也无非救国济民,等官逼民反了,你再谋划又有什么用...我..我也只是想让你名声好些...”
曹华偏僻头:“我就算发钱,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名义。京都太岁发银子,你觉得有人敢收?以他人的名义捐赠,我图个什么?”
陈靖柳闻言一气,为官者以百姓为己任,在她看来理所当然,至少她爹陈清秋是这样。如今遇见了曹华,自然也希望曹华是这样。
“你一向不好名利财色,我才与你说这些,外面那些流民,你看过之后便知道了,若是实在不愿施舍,便当我没说过。”
话落,起身想要离开,看模样是真的有些失望。
“等等。”
刚走出几步,背后便传来声音。
回过头,却见曹华起身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木箱,里面放着银票,千两面额的官票,几乎把木匣子装满了。
陈靖柳默默的又走了回来,伸出手掌:“朝廷不管商会有心无力,我才会来找你,谢谢啦。”
语气明显软了好几个档次,还少有的带上了几分撒娇意味。
只是抬眼瞧见曹华从匣子里只取出了三张银票,眼神稍微黯然了下。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三千两也足够安顿几十户人家了。
陈靖柳正如此想着,便觉得手上一沉,木匣直接放到了手中。
“我忙活大半年就攒下这么点家当,再多一文钱也没有,侯爷家也没余粮,我的侯爷只是个荣誉称号,没俸禄的。”
陈靖柳捧着木盒错愕许久,还是第一次把这么多银子抱在手上。
反应过来后,倒是有些诚惶诚恐:“这么多,都给嘛?”
曹华眉毛一抬:“嫌多,那还给我。”
说着便要伸手去拿,陈静柳立马退后几步,抱着盒子眼神戒备,生怕被抢走。
曹华呵呵一笑,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搞慈善求名,就当投资了,待会派人送去永安公主那里,就说万宝楼捐的,你满意了吧?”
“我..我满意的..”
陈靖柳轻咬下唇,瞥了个感激眼神,便要下楼去找刘老四安排捐赠的事情。
刚转身,背后就传来一声:“等等!”
她紧紧抱着木盒回首,生怕曹贼出尔反尔后悔。
曹华拍了拍大腿,笑容玩味:“六万两银子,过来凶我一顿就拿走了,我这心里憋屈,陈姑娘,你说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补偿一下呗。
陈静柳脸色僵硬,觉得怀里的木匣有点沉。
扭扭捏捏,她犹豫很久,还是死死抱着木匣在曹贼腿上坐下,身子绷的很紧,脸红的发紫:“你...你别太过分...我让你打两下便是了...”
曹华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折扇轻摇吹得络腮胡一翘一翘,半点没有动手的意思:“老是我出力又挨骂,不公平,这次你自己动。”
陈姑娘顿时懵了,性格本就保守,肯坐下来都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气,闻言满脸不情愿:
“你岂能如此,我...我是女儿家...要不给你跳个舞...”
“不行,我就喜欢你不乐意,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曹华手指勾着女子耳畔的一律青丝,笑容玩味。
拿人家手短,陈靖柳有苦说不出,抱着木匣又不想松手,犹豫许久,扭扭捏捏的把脸凑了过去。
曹华把头一偏躲开,抬了抬眉毛:“表情太僵硬,没诚意。”
“你...”
陈姑娘气的柳眉倒竖,恨不得一口咬死这恶人。想了想,却还是窘迫至极的放下木盒,抬手环住了曹华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