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之内,红烛摇曳。
金称杆、酒杯酒壶放在桌案上,大红的床单洒满了莲子、桂圆、栗子等用来压床的干果。
盖着盖头,已经坐了个把时辰的赵天洛,略显疲惫的动了动,悄悄把硌得慌的栗子扫开,然后继续搅着双手正襟危坐。
长时间的静坐,紧张没有半分消减,反而愈演愈烈。
赵天洛只希望这安静多持续片刻,真到了最后时刻,她都不知该怎么应对。
想起这些天嬷嬷说的那些东西和宫藏图画,赵天洛便身体紧绷,努力让自己不胡思乱想。
可越是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便接二连三的涌入了脑海。
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想了想,把妆台上的金簪摸到了袖子里藏着。
可稍许过后,又小心的放了回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踏踏踏...
脚步声靠近。
赵天洛猛然坐直身子,偏头转向声音的来源,又连忙转了回去,心乱如麻双肩微颤,又因为性子的傲气强压住,努力不失态。
吱呀—
房门打开,关上。
一双沾着草叶的靴子出现在了前方地面,紧接着便看到了金撑杆,盖头被挑开了。
杏眼朱唇,肌肤如玉。
绝美的脸颊呈现在婚房里。
赵天洛身体紧绷,仰视着面前带着微笑的曹华,没有半点表情,看起来有些呆傻。
“公主,别这么紧张。”
曹华把秤杆放在一边,转身走到桌前倒酒,语气平和:“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可你也知道天子赐婚你我都做不了主....”
赵天洛攥紧裙角,说不出脸上的表情:“你...你求来的赐婚,现在达到目的,何必这样惺惺作态。”
“呵呵...这个我不好解释...”
赐婚却是是曹华求来的,但那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现在的他坐收渔翁之利,怎么解释都是装模作样。
曹华端起两杯酒走到床边,大大方方在身着嫁衣的赵天洛旁边坐下:
“来!”
近在咫尺,赵天洛吸了几口气,看着递到眼前的酒杯,心里五味杂陈。
女人花烛之夜便只有一次,有些东西不情愿,但不能不讲究,她又不能向其他公主那样对驸马冷眼相待,犹豫许久,还是抬手接过了酒杯。
手腕穿过男子的胳膊,四目相对。
赵天洛努力想镇静些,却掩不住睫毛的微微颤抖
清酒如喉,脸色顿时红润了几分。
曹华把空酒杯放回了桌上,抬手在婚床上摸了摸,发现床铺硌得慌,便抬手拾起了干果。
赵天洛坐在床边,往床头移了少许,低着头目不斜视,却也不知该看向那里。
曹华摇头轻笑,收拾着床上的干果:“我曹华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是小人.....”
“相...相公...”
若有若无的呢喃响起。
曹华一愣,偏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天洛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搅着手指,小声道:“外面...有人...”
“嗯?”
曹华眨了眨眼睛,侧耳倾听,才发现窗子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竟然有人敢闹他的洞房?
曹华起身拿起了金秤杆,打开了婚房的大门。
“走走....”
房间窗户下,尉迟大官人正和酒肉朋友准备偷听,打眼看到曹华杀气腾腾,吓的魂飞魄散,急忙转身离开。
房顶上,李百仁和陆老头也是蹲在上面,旁边还有两个不怕死的虞候,连寒儿也跑来凑热闹。
“都督,今日贼人出没,我等为防不测...”
“滚!”
“诺!”
院子里刹那间的人去楼空。
曹华在院子里仔细倾听,确定周围没人后,才进屋关上房门,摇摇头走向床边:“这群没大没小的...”
赵天洛身体一紧,见曹华走过来,身体往后缩了几分,声若蚊吟:
“曹华...我得和你约法三章...”
曹华继续翻找了干果,轻笑道:“无妨,说罢。”
“一,你不能再滥杀无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