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发披肩,淡青色箭袍,天青色跨马服,腰系蓝色丝绦,江安勇剑眉虎目,英气勃勃,看个头已经与江安义差不多了。看着弟弟从瘦小的孩子长成健壮的青少年,江安义说不出的欢喜。
江安义刚想上前,一群人簇拥了过去,牵马的牵马,拍灰的拍灰,还替江安勇拉伸衣服的,江安勇昂首挺胸,大踏步往里走,和身旁一伙人说笑着走进宅内,根本没有往旁边看一眼。
这十多个汉子江安义一个也不认识,半年不见家中怎么多出这么多闲人。江安义满心不悦,牵着木炭就往宅里闯。
“站住。”门前四位刚刚送走二爷,见江安义愣头愣脑地往里闯,冷喝一声拦在江安义面前。
“小子,你是谁啊,敢往状元府里乱闯,县太爷到了这儿都得讲规矩,给我滚开。”圆脸汉脾气最为暴躁,伸手就抓江安义的前襟,想把他抛出去。
家门前乌烟瘴气,自己还进不了自家门,江安义无名火无处发起,看到圆脸汉要动手,正中下怀。身子微微后仰,右手抓住伸过来的大手,用力往下一折,圆脸连连呼疼,腰不同自主地弯了下来,险险要向江安义跪倒。
旁边三人没想到江安义居然敢动手,纷纷怪叫着扑向前,举拳抬腿,向江安义招呼过来。江安义左手牵着木炭,不好闪躲,只得右手用劲,圆脸汉只觉一股大力扯着自己,身不由己地横着跌去,正好撞上其他三人,四人如同滚地葫芦,倒了一地。
打斗惊动了院内人,呼地一下从院内涌出十几条汉子,有人手中拿着木棒、皮鞭,也不多话,径自恶狠狠地向江安义当头敲来。棒子如果敲实,轻者头破血流,重则脑浆崩裂,自家怎么成了土匪窝了,这还是自己家吗?
江安义抬起右手,运气于臂,护在头顶。三条木棒重重地敲在手臂上,“咔嚓”一声,枣木棒被硬生生地敲断,用棒的人根本没有留力,一心想将来人打倒。见木棒无功,有人掏出了匕首,狞笑着向江安义围过来,十几个将江安义圈在正中。
“住手。”江安勇听到响动从里面走了出来,扒开众人喝道:“还不快滚开,这是我哥。”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三舅还说你要在京里呆段时间呢。”江安勇亲切地张开手抱住哥哥,笑道:“哥,我都快比你高了,快进去,娘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那些汉子傻了眼,原来是大爷回家了,怪不得直接往里走,但也不能怪我们,我们又不认识大爷,大爷怎么不说一声呢?众人纷纷陪着笑脸上前招呼,“大爷好”、“大爷刚才误会了”、“大爷别见怪”……
江安义任由弟弟揽着肩头,面无表情地往里走,看到汪伯匆匆迎了过来,将缰绳交给汪伯,吩咐了声“好生照看”。一路上仆人和丫环避在道旁行礼,江安义多不认识。宅子重新装饰过,花花草草摆放得讲究,添了不少景致,回廊也多了修饰。
“宅子开春后扩了一次,后面加了两进,家里人多了,住不过来。”江安勇在一旁介绍道。江黄氏带着妍儿已经迎了出来,身边一群仆妇,身着绸缎,头带珠饰,一副贵妇人的装扮,哪里还有半分农妇的样子,旁边的妍儿也是一身华丽,半年不见,家人变得陌生了。
“义儿。”江黄氏哽咽的呼声依旧熟悉,妍儿飞奔过来,搂住哥哥道:“想死妍儿了。”江安义搂了搂妍儿,道:“哥哥也想你们,哥哥做梦都想家。”
跪倒在地,江安义大礼拜见江黄氏,道:“儿常年不在家中,有劳娘亲挂念,儿不孝,娘亲恕罪。”
江黄氏抹着眼泪道:“义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能光宗耀祖,娘高兴还来不及,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
进得屋来,仆人丫环跪倒一地,见过大爷,江黄氏忙不迭地叫人安排饭菜。不一会,大舅、二舅得到消息带着在家的表兄弟也赶到了,一家人团坐说说笑笑。
杯盘罗列,山珍海味,端茶送水斟酒布菜都有人伺候着,江安义很不习惯,再看娘和舅舅等人安之如素,反倒觉得平常。自打进门起,家中发生的一切都让江安义感到不舒服,扫了一眼桌上的人,江安义问道:“怎么没请周先生来?”
屋内一静,江黄氏强笑道:“周先生家中有事,前两个月已经归家了。”
众人的神色有些紧张,江安义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强忍住不快,站起身笑道:“我一路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你们吃吧。”
回到住处,江安义检查了一下地面,藏宝石的地方安然无恙。坐到桌边,江安义皱着眉头想着心事,家中现在这个样子一定要整顿整顿,要不然祸事不远了。
江黄氏带着妍儿走了进来,江安义连忙起身让座。江黄氏道:“义儿,进门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勇儿说待会就去责骂那些人,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家中的主心骨,你不高兴,大伙心里面都不安。”
“是啊,哥哥,你黑着脸妍儿都怕。”
江安义捏捏妍儿的小脸,笑道:“你又没做错,怕什么?是不是周先生被你气走了?”
“才不是呢,是二哥。”妍儿急着嚷起来,随即明白说漏了嘴,吐了吐舌头,道:“哥,你不要生二哥的气,他成天就想着习武,不想读书。是表哥他们也不听话,周先生才生气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