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算算产期应该是八月底,每天吃罢晚饭,江安义牵着冬儿的手在后院的长廊中散步,冬儿会轻声哼唱着家乡的俚语小调,幽扬的哼唱让江安义的心逐渐安宁下来,满是温馨。
七月底,江黄氏带着大车小车又来到了富罗县,对于她来说抱孙子是天下头等大事。江黄氏带来了整车的婴儿服,有棉的、有绸的,都是江黄氏和几个舅母在这几个月做成的,江安义看着堆积成小山的衣服,心想这么多衣服,一天换一件也足够了。
妍儿哭着闹着要来做姑姑,只好委屈安勇看家,七月正是制做香水的季节,家中没有人看着不行。看着娘拿着一件件小衣服在冬儿的肚子前比划着,冬儿脸上露着甜美的微笑,与身旁的妍儿说笑着,江安义突然感觉到生命是如此地美妙。
七月二十八日卯时初,一声响亮的啼哭从房中响起,片刻之后,江黄氏笑容满面地抱着个婴儿出来,对着站在院中的笑道:“是男孩,母子平安,义儿,快来看看你儿子。”
皱巴巴地小脸,眼睛紧闭着,头发稀疏,江安义第一感觉是丑。小心地伸出手指,江安义想抚摸一下孩子的脸,指尖触到婴儿的脸上,婴儿“呜哇呜哇”地哭起来。江黄氏爱怜地摇晃着孙儿,嗔怪地瞪了一眼儿子,道:“去看看你媳妇吧,女人生小孩,可是闯了一趟缘阎王殿。”
屋内,封闭得没有一丝风,冬儿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到江安义走进来,冬儿笑了笑。江安义坐到床边,轻轻地握住冬儿的手,手有些凉。
“辛苦你了。”江安义不知该说些什么,即使是才高八斗的状元郎,此刻也觉得词穷,他的心中充满了怜惜,这个女人与自己有了共同的血肉,让江家的血脉得以延续。
冬儿的脸上焕发出神彩,微笑道:“儿子像你还是像我?”
江安义无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妍儿从门外抱着婴儿走了进来,江黄氏紧张地跟在她身旁,小心地叮嘱着。听到冬儿的问话,妍儿笑道:“像我哥,也像嫂子你,好可爱的侄子,快叫姑姑。”
妍儿的话逗得大家都笑起来,冬儿伸出手想接孩子,江黄氏连忙道:“你产后虚弱,别动,我把孩子就放在你身边,让你看个够。”
屋内几个女人忙手忙腿地照料着婴儿,评论着哪里像江安义,哪里像冬儿,哪里像江黄氏,妍儿争着说嘴唇最像她。江安义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起来,悄然地来到外面,张克济、黄东泉、石头、珍儿等人七嘴八舌地向他道贺,然后拥进房去看婴儿,江安义背着手,有些欣喜、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鞭炮声从宅外响起,紧接着县城内鞭炮声响成一片,整个县城的百姓都知道县太爷生了个男孩,大家真心实意地为这位县老爷祝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