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跳梁小丑的打算我岂不知”,谈及正事,江安义语气中满是自信,“张文津勾结着有西域生意的商家准备到天子那告我的刁状,江某才不怕他们,我已经向天子禀明化州形势,天子圣明,必不会被他们蒙蔽。”
“不可大意,妾身听说化州有名的权势家都在其中,还有柳、刘等世家在后,再加上你以前得罪的人不少,要知道众品铄金,要当心天子用你来平息众人之怒。”欣菲语气凝重起来。
江安义笑道:“我不贪不拿,行事坦荡,所做皆是为了化州百姓。设立边市收征商税,是为天子揽财,这些人以此告我,岂不是在为难天子。你放心,没事,我京中有人。”
欣菲没再吱声,她知道除了天子的圣眷外,香水生意每年给王皇后和太子三成的红利,看在钱的份上他们应该会替江郎说话,再说余尚书是江郎的恩师,也不会袖手,说起来江郎在京中的势力还真不算小。
人活在这世上,免不了要跟别人打交道,物与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在永昌帝都体现得淋漓尽致。天子是孤家寡人属于个例不去分析,从宁王到贩夫走卒,谁没有两三个朋友,有在大殿上摆上酒席看着歌舞喝着美酒的,有在青楼听着小曲摸着姑娘醉生梦死的,有在自家小院摆上一碟猪头肉酩酊大醉的。不过宁王府不会出现贩菜的老农,尚书请客不会去请八品的小官,夫人们聚会不会出现男子,狼群里容纳不下羊。
大大小小相互关联的圈子里,出手大方的人都是受欢迎的,田守楼在他的圈子里就是这样一个受欢迎的角色。在六部九卿的小官小吏中,谁不知道礼部的膳部田主事是个讲究人,为人豪爽好交朋友,时常请大伙打打牙祭联络感情。不少认识他的人暗中羡慕,这位以前和自己差不多,现在看看,穿着绸衣,坐着马车,花钱阔气,谁让老田眼尖,认上个好主家呢。
在遇上江安义之前,田守楼是礼部一个不起眼的书令,衣食不饱,妻儿受寒。人生的境遇在于遇上贵人,抓住他给你的机遇,这一点田守楼感受很深。自打他决定成为江员外郎门下走狗时,好运开始向他招手了。江安义出手大方,田守楼的家境有了改变,不再为衣食发愁,年节时也能像模像样地弄些好菜,妻儿也能买几件像样的衣饰,紧接着出京办差入了品阶,得了从九品上的膳部主事的官位,别不拿九品官不当官,多少胥吏努力了一辈子也求不到九品入阶。随着江安义到化州暂理刺史,田守楼跟着水涨船高,在江安义的泽昌同党邓怀肃邓侍郎的关照下晋了正九品,现在是正九品上的主事了。
从永安坊富兴酒楼出来,田守楼笑着与朋友告别,大街上灯火通明,商铺还在卖力地招揽生意。一辆轻便的马车停在面前,田守楼在羡慕的眼光中钻进车中,马鞭一响,车轮轧轧往家中而去。
两年前他把家从大安坊搬到了永达坊,二进的宅子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是主公让香水铺出的银子。自家女人欢喜的要命,永达坊比起大安坊干净漂亮了许多,儿子去东市做工也近了许多。儿子田康平在蜜水果铺里做伙计,每个月二两银子,挣得比自己这个主事还多,婆娘管得紧,准备把银子积下来给他说门亲。
大街上人很多,马车走得不快,田守楼喝了些酒,觉得气闷,撩开车帘,凉风拂面,顿觉清爽。田守楼的眉头紧锁着,他打听到消息,京中有一股暗流正针对主公,这股暗流来势汹汹,听说有世家和高官在其中操纵,暗流隐而不发,是准备一举淹灭主公。
田守楼心中焦急,恨不得立刻把所知的情况写信告诉化州,可是从京城驿站传书到会朝府要半个多月,什么事情也给耽误了。田守楼突然想起主公有个大舅子李世成在京中,他与泽党关系密切,是不是可以通过他向泽党求助。
想到这里,田守楼掀起车帘对车夫老赵道:“先不回家,去安邑坊。”
李世成已经成家,住在东市旁的安邑坊,他现在在光禄寺做九品的掌醢丞,田守楼与他喝过几次酒,对他的印象不佳。这位李公子能言善道,极善交际,花钱大手大脚,经常出入青楼酒楼,听说常到其父的酒铺中偷拿银子,父子关系不睦。
田守楼叹了口气,那家酒店也是主公的产业,不知主公得知情况后会如何,眼下事急,只能找他商量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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