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门,一股风涌进,身上的火苗越旺,两人抢着往门外走,门框小,两个人被卡在门前,两团飞舞的火焰越燃越旺,在风中就像两只燃着的火炬。
站在院子等待的三人吓呆了,眼见得大火从大门、窗棂中窜出,整栋小楼都在火光中摇曳着。
两个火团挤出了大门,无力地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挣扎着。两名衙役返身夺门而逃,一路狂呼着:“着火了,救火啊。”
许安脱下身上的衣服,壮着胆子上前替许明华扑打着身上的火焰。天气寒冷,身上的冬衣厚实,可怜的许明华已经烧得膝黑一团,无力地在地上抽搐着,嘴中发出凄惨的哀号。另一旁的邓怀宾没人替他扑火,此刻已经一动不动,身上的火苗还顽强地燃烧着。
等众人进来救火救人,佛堂已经变成冲天火炬,宋远图早在屋中被烧成了炭团,邓怀宾也没有了呼吸,许明华倒是还有口气,只是浑身炭黑,隔老远者能闻到肉香,张着嘴奄奄一息。大夫看过直摇头,火伤太重无法救治。
一天后,许明华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无数的遗憾闭上了眼,许安是许家的奴仆,主人死了,许安的罪过不小,搜出银两溜之乎。邓怀宾是晃州人,千里做官,身边只有一个小妾和几个族人,邓怀宾留下的银子不少,于是首要的事变成了争夺家产,两天后小妾卷了些银两跟人跑了不提。
御史台观风使和县丞在宋宅被烧死,这可不是小事,赵则和派人给江刺史送信,暗中却让人查检了许明华的行囊,拿到了写给御史台和他寄给江安义又被江安义寄回的信。
江安义得信后不敢耽搁,匆匆赶到景源县,该安抚的安抚,该追问的追问,该查办的查办。关于贪污赈灾银,板子高高举起,最后轻轻落下:赵田壮重责四十板,遣回原籍;查出贪污赈灾银的小吏和衙役或打或罚或退;赵县令督下不严罚俸半年,着其继续
清查贪污赈灾银一案。
是夜,赵则和悄悄来到驿馆求见江安义,把从许明华处搜来的两封信奉上,恭恭敬敬地向江安义磕了三个头,悄无声息地告退。看着两封信在炉火间化为灰烬,江安义怅然若失。对他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但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数条人命因此事而死,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安西都护府的赈灾的粮草延不断地进入灾区,宣告赈灾进入尾声,召集来的民工在二十文一天的工价刺激下仍在疏通着会野府西北一带的城乡道路,灾区各县的官吏有不少仍在偷偷摸摸地贪污着,但经过景源县教训和龙卫大力的清查,这些人的手段变得更隐密,贪污的数目也少了许多。
这些多出来的银子化成受灾百姓的吃穿住行,让原本绝望的百姓看到了希望。老百姓最为淳朴,此次赈灾官府的所做所为被他们看在眼里、赞在口中、记在心上,江安义作为官府的形象代言人自然被老百姓感激着。
化州各族杂居,此次赈灾江安义考虑到不同民族的需求不一,在赈灾中采取了不同的手段方法,这让化州各族的矛盾无形中得到化解,而江安义在化州百姓的声望如日中天。
十二月初六,江安义返回会野府,行文向朝庭汇报赈灾情况,同时汇报景源县的情况。在奏折中,江安义替化州的士绅请功,特别是提到宁家的义举,这与前段时间江安义与化州士家势同水火的情形完全改变。
这场百年难遇的雪灾在江安义的大力斡旋下伤害降到了最低,说再多的豪言壮语也不如实际的行动,府衙的官吏看向江刺史的目光中,少了些敬畏,多了分尊敬。
安排妥当府衙的事情,江安义在众人的恭送声中回了后宅。床榻上,灯光下,在妻子的面前,江安义卸下面具,露出惘然失落的样子,喃喃地述说着景源县的实情,叹息着自己这样做不知是对是错。
欣菲的头趴在江安义胸前,感觉着丈夫有力的心跳,静静地听着。等江安义发出一声长叹,欣菲道:“妾身身为龙卫,替朝庭剿杀元天教人,手中有不少人命,细想起来,多数元天教人并无大恶,但妾身职责所在,不得不为。”
用胸前的丰腻在丈夫的胳膊上挤了挤,欣菲继续道:“有些事分不出对错,处的立场不同做出的选择就不一样,妾身倒觉得江郎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妥。人有亲疏远近,假若有一天朝庭要江郎杀妾身,杀安勇,江郎会如何选择?”
欣菲支起身,俏皮地盯着江安义的眼睛,从江安义的眼中,她看到了想要的答案。
“江郎,你这段时间太累了,妾身替你按按太阳穴,最近妾身的明玉真气可大有长进。”
欣菲盘腿坐好,把江安义的头搁在她的大腿上,两只手轻轻地按在江安义的太阳穴上,一股清凉的真气舒缓地注入江安义的脑袋中,然后把这种舒适沿着经脉传遍全身。功夫不大,江安义便酣然入梦。
烛影摇红,欣菲爱怜地看着酣睡的丈夫,轻轻地道:“江郎,今生有缘,你我夫妻福祸有共,生死相依,无论对与错,我都会与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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