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义从余知节的笑容中看出疲意,关切地问道:“余师可是累了,为国操劳也要注意身体。”
“无妨,每日都是这样。”余知节道。余庆乐在父亲面前换了一副形象,站起身站在余知节背后,讨好地替他按摩着肩头。
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余知节对儿子道:“乐儿,你去安排酒菜,为父跟安义说几句。”
江安义看余知节有些强打精神,伸出手道:“余师,我替你把把脉。”
余知节笑道:“你什么时候还学会了诊脉,真是了不起。”
江安义哪会什么诊脉,三根指头搭在太渊、经渠、列缺穴上,余知节微微一笑,没有说破江安义的错处,闭上眼往椅背上一靠,任由江安义诊脉。
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江安义的指尖流入体内,余知节感觉十分舒适。凉意在体内循环,余知节心想这大概就是听说过的真气了,安义是内家高手,他这是在用真气替自己调息。
“余师平心静气,莫要多思。”耳边传来江安义的声音,余知节忙敛神收心。那股清凉之意漫延到头部,原本有些昏胀的脑袋变得清晰平和下来,随着清凉之意游遍全身,余知节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倦意上涌,坐在椅子上鼾然入梦。
睁开眼,看到书房内已经燃起了蜡烛,余知节感觉神清气爽,浑身舒坦,仿如年轻了十多岁。站起身伸胳膊抬腿,自觉轻快了许多,余知节笑道:“安义神技也,老夫觉得轻快了许多。”
刚才替余知节疏通经络,江安义发现余师体内有不少淤塞,虽然自己耗费真气替他打通,但治标不治本,不用多久又会复原。想了想,江安义道:“余师操劳有些过度,体内郁气积累,我有个行气的方法,余师每日睡前打坐半个时辰,应该能强健身体,祛除百病。”
说着,江安义将从明玉心经中转化而来的宁神静气的功法传给了余知节,余知节知道这种行气的方法十分难得,耐心地听江安义讲解,又学了半个时辰。
晚饭早已冷了热,热了冷,时间已过了戌正,余知节笑道:“耽误安义吃饭了,咱们边吃边聊。”
家常菜,没有刻意安排,余知节坐在上首,江安义和余庆乐左右相陪。余知节先举杯谢过江安义替他调理并传授功法,余庆乐好奇地问道:“安义,学了这功夫是不是能成为武林高手,拳碎石腿踢桩,我能不能学?”每个人都有个武侠梦,余庆乐也不除外。
江安义笑道:“只是静坐养气的办法,只要你坐得住自然可以学,强身健体可以,打架是不成的。”
余知节瞪了余庆乐一眼,斥道:“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成天还不务正业,你媳妇又向你娘诉苦,说你偷着逛青楼,勇儿都快进学了,你还不知道收心。”勇儿,余庆乐之子余乐勇,张玉珠所出,今年七岁。
见余庆乐尴尬,江安义岔开话题问道:“余师,此次进京朝觐,天子可是有意留我在京中?”
“不错”,余知节道:“留京是定了的,只是天子还未决定将你安置在何处?”
得知回不了化州,江安义有些失落,闷闷将杯中余酒饮尽,道:“真有些舍不得。”
余知节外任多年,理解江安义这种心情,劝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只要能造福一方,在哪里都是一样。”
余师说的是,安义敬你一杯。”
吃了口菜,余知节道:“前次紫辰殿议过你的安置,孔相说让你做中书侍郎,让老夫拦了下来,此官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凶险莫测,你的性子过于刚直,这个位置不坐为好。”
“我已经听方卿正说过此事,他还让我多多体谅余师说此话的用心,我对余师的用意十分明了,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是余师让我去宿州、韶州安义却不能听从。不是嫌这两州地远偏僻,而是顾及家人,我想着在德州附近的魏州、仁州、丽州任职,这样可以把老母接到任上奉养。”
余知节默默点头,道:“此事是老夫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询问你的意思。好在天子已经下决心留你在京城,外任之事不再提他。李京尹向天子建言让你去京兆尹做个少尹,我看天子颇为意动,京中情况复杂,这个少尹怕是比中书侍郎还要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