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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怀王石重仁接旨审理江安义一案,来到大理寺公堂居中而坐,大理寺卿吕良真、刑部尚书吴化仁、御史大夫黄平带着一众属吏躬身参见。公案后一声清脆的“免礼”,众人直身看见石重仁。这位年少的王爷头戴金冠、身穿红袍,气宇轩昂,一团锐气。不少人暗暗嘀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位洛怀王不声不响地异军崛起,与天子日渐亲近,更是随从天子一起北征,此次太子与楚安王明争暗斗,天子让他来主持公道,其中意味奈人寻味,不管洛怀王最终会如何,这位年少的王爷都不可小视,看来没事要常上门走动走动。
石重仁客套了几句,然后道:“父皇派小王来审理江安义一案,小王才疏德浅,哪堪重任,小王寻思父皇的意思,肯定不乐见小王成天无所事事,让小王来跟着吕大人、吴大人、黄大人多学学,所以此次审讯小王是以学为主,还望诸位大人不吝赐教。”
话说得滴水不漏,众人心中越发对洛怀王高看一眼,吕良真躬身道:“王爷过谦了,万岁既然让王爷来主审,下官等人自然听命行事。天子诏中言明,尽快审清江安义一案,明示天下百姓,不知王爷准备什么时候审讯江安义。”
石重仁笑道:“江安义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天下臣民争论不休,便是列位大人恐怕也各有看法。父皇命小王审清此案,就不能含糊开审,小王有意发文给镇北大营齐大帅,让他将知情人都送进京来,当面锣对面鼓问个清楚,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吕良真等人自然恭声应是。石重仁站起身来道:“各位大人辛苦,等证人到齐之后再告诉小王,小王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众人恭送,庄松伟陪着洛怀王离开大理寺,马车开始驰动,车厢内庄松伟不解地问道:“王爷为何甩手离去,何不与吕、吴几位大人多说上几句,趁机笼络些可用之人。”
石重仁笑道:“孤要是学二皇兄,明日就有人说孤想要夺嫡了。父皇丝毫没有易储之心,只不过借二皇兄来磨砺太子,做磨刀石有意思吗,还不如孤逍遥自在过得舒服。”庄松伟看着那张讥讽笑意的脸,带着超出年纪的成熟,无声地叹息着,不再言语。
车辆在大道上平稳地驶过,石重仁撩起车帘无聊地张望着窗外,心中想着江安义明明大功于国,父皇清楚地知道他不可能通漠,但依旧大张旗鼓地让自己会同三法司来审理此案,无非是要保全太子哥和二哥的面子,自己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得罪其中的一个,父皇这是给自己出了道难题。既然为难,索性大家都难,揭开了盖子晒一晒,也许这天下会安宁些,反正无论哪个哥哥做皇帝,这富贵闲王总少不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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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天气由寒转暖、万物复苏、农事开始。二月初一大朝,太子代替天子赐群臣刀、尺,表示裁度,而百官献农书,表示务本,京中百姓则用青色的袋子装着谷物、种子赠送亲友,城外村庄上的百姓酿制宜春酒祭祀勾芒神祈祷丰收,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开始了。
二月初二,龙抬头。
戌初,天已经暗下来,大理寺门前的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着,广场上空无一人。
衙门东侧的胡同深处有个角门,平时无人注意,范思本举着灯笼来到门前,正要举手扣门,门开了,正是大理寺丞牛奂山。
“范兄快进来。”牛奂山低低地声音招呼道,等范思本进了门,牛奂山向外张望了一眼,看到没有跟踪,才掩门拴好。
牛奂山苦笑道:“范兄,现在风声这么紧,龙卫和暗卫都在盯着大理寺,你的银子可真不好赚。”
范思本会意,从怀中又掏出两张银票塞过去,牛奂山接在手,借着灯笼的光亮看清百两字样,立时换了笑脸,道:“范兄太客气了,牛某不是那个意思。现在牢中无人,我与牢卒都说好了,范兄放心,不妨与江大人多谈几句,牛某会替你们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