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四,阳光照在大地,会野府的西、东、南门外却寒气森森,旌旗如林、兵器耀眼,金鼓号角声大做,杀气冲天。
江安义站在西城之上,看到远处的西域联军排列成整齐的方块,盾牌手、弓箭兵、长枪兵、刀斧手结成阵势,“隆隆”的战鼓声中,四十辆霹雳车排行一线,在马匹的牵引下缓缓前移。
数十辆高高竖着挡板的车辆怪模怪样地越过霹雳车来到最前面,江安义看着这些车上的挡板高达丈半,有如碑石,应该是用来挡箭的。身旁管平仲道:“大人,这是西域人的竖车,十分坚固,唯有绞车弩箭才能摧毁,寻常弓箭射上去毫无用途。”
竖车不断推进,联军的弓箭手借着竖车的掩护潜行到三十步外,江安义道:“发弩箭。”
“崩崩”弦响,西城上十六架绞弩接连射箭,巨大的弩箭狠狠地扎进竖车的盾牌之上,有的将盾牌射穿,有的挂在盾牌之上,有的将竖车带倒,江安义眉头一皱,效果并不好。竖车后的联军开始往城头射箭,与城头射下的箭雨交织在一起,遮蔽了天上的太阳。
“轰”,随着一声巨响,霹雳车开始发威,无数石块腾空而起,重重地砸在城墙上,整个会野城在颤抖着,天地变色、山岳崩颓。石雨过后,联军扛着云梯、推着冲车朝着城墙扑来,会野府三面城墙大战同起。
城门被冲车撞得晃动,热油从上淋下,然后燃起大火,暂时阻断了联军对城门的冲击;城墙的雉堞被投石击得粉碎,有的地方露出青砖后的黄土,联军霹雳车的投石雨点般地集中投向豁口,将豁口处越扩越大,联军在巢车的掩护下开始在豁口开始堆土,准备堆出坡路直接冲入城中。城中早准备好了砂石,装在麻袋中往豁口填下,双方的箭雨下个不停,城墙之下堆积起一层死尸。
江安义已经记不清第几次将登上城墙的联军杀退,他从西城转到南门又到东城,哪里有险情便出现在哪里。防守城池的指挥江安义交给了管平仲,虽然在漠北学了不少野战指挥,但防守城池对他来说还是件新鲜事,经过最初的手忙脚乱后,江安义认清形势,在这个场合,自己更适合做一名冲杀的勇将,指挥三军的重责还是交给管平仲吧。
联军的号角声响起,攻城的将士潮水般地退去,江安义抬头看天,才发现日已偏西,不知不觉已经拼杀了两个多时辰,放松下来感觉到浑身酸痛,江安义手扶垛口调息。
管平仲从远处走过来,江安义看到他脸上满是烟灰,被汗水冲得一道道如同寒瓜皮,笑道:“管将军这是到哪里偷鸡去了,弄得这一脸灰尘。”
“大人,我刚才巡视了一圈,城墙破损严重,如果联军霹雳车投石不断的话,城墙恐怕支撑不了半个月。”管平仲忧心忡忡地道:“让黄远、紫云的援军发动攻击,咱们里应外合击溃一路联军,迫使联军退守,化解会野府的危机。”
江安义摇摇头道:“眼下还不是时候,联军士气正旺,等消耗掉他们的心气再说。”
管平仲没有做声,他听出江安义是想毕全功于一役,利用援军彻底粉碎联军对会野府的攻势,转守为攻,开始反击,只是这样守城的官兵要承受的压力就大了。
朴天豪插嘴道:“要想办法出城冲杀一阵,不能让联军从容攻城。”
第二天大战继续,江安义率领五千轻骑出北门转向西门攻打西门联军的侧翼,联军早有防备,万余轻骑迎战,一通苦斗江安义率军回返,双方互有伤亡。
大战进行到第五天,会野府的城墙已是伤痕累累,数次出现险情。江安义这几日就住在城边,身先士卒,哪里有险便出现在哪里。经略使亲自拼杀在战场,给郑军的士气极大鼓舞,特别是江安义的勇猛给将士们留下深刻的印象,现在江安义出现在哪里都会收获到崇敬的目光。
会野府城内相对平静,江安义初来时对华家的清洗,顺带清出了一批西域人的细作,府兵和衙役们每日在城中街道巡逻,戌时二刻便开始宵禁,卯正才准许出门。龙卫盯着城中西域人的商铺和聚居地,非常时期对外联系中断,城中细作也不敢轻举妄动。
夕阳辉里,江安义、管平仲等人站在城头看着联军缓缓退去,战场之上一片零乱:倒伏于地的死尸、废弃燃烧的军械、随处可见的兵器、残破不堪的旗帜,残阳如血,一片颓败。
管平仲打量着退走的联军道:“大人,联军连续攻城五日,气势已大不如前,从今日之战来看,联军疲态显露,是时候让援军出手了。”会野府与西域军交战,北门风平浪静,每天江安义都会派人前往紫云县一带与严建材、黄继飞联络,两边的情形彼此都清楚。
江安义带着管平仲等人回到府衙,大堂外龙卫、亲卫看守,江安义、欣菲、管平仲、方仕书等人齐聚一堂,讨论发动反攻之事。
方仕书首先发言道:“化州半数沦陷,百姓流离失所,早盼着王师收复失地。安义你来会野府之后,军心大振百姓思归,老夫以为就及早发动反攻,至少解除西域人对府城的围困。”欣菲也道:“能早日解困会野府,朝庭对安义也会刮目相看,天子和太子定然欣喜。”其他人纷纷表示应该对西域联军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