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初到大北田沟的人都会被眼前的美景惊艳,石重仁也不例外,看着漫山遍野、肆意绽放的花海,香雪海三个字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来。
一个五间房的小院,每日花费百两银,还不包括饭菜,这样的小院在香雪居约有二百余处,若是客满每天就能收到二万两。坐在栖仙楼的二楼,望着窗外“云霞”,一阵微风吹过,花瓣雨飘落,空气中弥漫着花朵的甜香,这哪是人间景象。
香雪居内有二十余处南北口味的酒楼,这栖仙楼自然是会野府栖仙楼的分店,店中的厨师每月从总店派来,手艺绝对与总店一样,那一百零八种花样的酥白璧做法到哪里都是个噱头,石重仁一口气点了其中的六种。
严胜森看着满桌的佳肴叹道:“来过香雪居,这人世间的吃喝玩乐就算都见识过了,就是这价钱实在太贵,我不吃不喝也在这住不了几天。”
石重仁横了严胜森一眼,道:“别说你了,就是我也在这住不起。”看了看四周身着锦衫,面容各异的人群,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道:“化州有钱人真多,和这些人比,我就是个穷人。”
端起杯残酒一饮而尽,金玉液入口火辣,石重仁呛得连声咳嗽,严胜森笑道:“仁哥儿你还是喝果酒吧,这酒太烈,不适合你。阿明,去帮仁哥儿多选几种果酒来,喝完了金玉液,用果酒漱漱口倒是不错。”
石重仁笑骂道:“分明是你想喝还赖到我头上来,不行,钱不够了,不要。”
旁桌坐着两名锦服汉子,其中一人站起身,提了两瓶果酒过来,对着石重仁拱手笑道:“在下徐冲,刚才听到哥儿要果酒,恰巧我那桌多出两瓶,要是不嫌徐某冒昧,这两瓶果酒送给哥儿,交个朋友,将来说不定还有倚仗之处。”
这个徐冲年龄在四十左右,身材肥胖,脸色红润,肥头大耳配上细长的眉目望之可新,身上的衣着华丽,手指戴着碧玉戒指、腰间悬着美玉,像是个商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香雪居鱼龙混杂,坑蒙拐骗抢经常发生,石重仁心中暗笑,这位徐冲八成是把自己当成肥羊了,闲来无趣,耍上一耍也好,当即起身还礼,笑道:“多谢徐兄,相逢是缘,一起坐坐。”
严胜森眼皮也懒得抬一下,这个徐冲若是存了坏心,死字便先写在额上了。这位洛王爷爱玩,这一路上够折腾,让他折腾折腾别人也好。
徐冲放下酒,笑道:“徐某已经吃完了,就不多打拢,告辞。”说完拱手回了自己那桌,与同桌几人说笑着起身付账离开。
看着桌上一红一绿两瓶果酒,石重仁笑道:“这还真是一番好意了,说完一句话就走了,呵呵,有趣得很。严大哥,你说会不会酒里面放了迷药,把咱们迷倒了好谋财害命。”
亲随石康笑道:“瞧爷说的,这大庭广众之下谁敢下迷药,要知道香雪居外可常驻着四百府兵呢,谁敢明面上造次。”
石重仁抚着光滑的下巴,道:“欲擒故纵,想不到化州的骗子都讲究谋略了,有趣得很,这一趟真没白来。把酒打开,不要钱的酒不喝白不喝。”
香雪居的亭阁楼榭间多用长廊相连,木制的走道踏上去平坦舒适,这是江安义的提议,香雪居要保护美景,严禁游人破坏,便是草地也不准乱践踏。郭怀理对江安义的提议向来是严格照办,专门雇请了一百人拾捡垃圾、阻止游人攀摘花木、踩踏草地,更不准放牧牛羊。这几年香雪居接待的游客日增,可是美景却没受影响,郭怀理私下叹道,小江不去做生意真可惜了,要不然妥妥一个陶朱公。
香雪居的做法起初被附近的乡人嘲笑,靠山吃山,大北田沟的牧草肥美,不用来放牧牛羊简直是糟蹋钱。可是过了两年对比就出来了,那些被牛羊啃得像瘌痢头一样的地方来的人少,放牧牛羊得的收入比不上游人食宿所得,更不用说地价,钱教会乡人该如何去做,香雪居一带变得绿草如茵,风景如画,原本这景致也能卖出钱来。
徐冲等人离开栖仙楼,往着僻静处的凉亭走去,一个瘦小的汉子道:“老三,你可看准了,那少年人是肥羊,不要像上回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不是我托人找陈校尉通融,你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二哥,我这双招子虽然小,可看人准得很。”徐冲细长的眼中闪过戾色,道:“那少年郎身上的衣着看似普通,但细看针脚严密,剪裁得体,布料闪着暗花纹,是端州产的浣花锦。”
几人眼神都是一亮,浣花锦是有名的布料,一尺布一两银,而且产量有限,是宫中供品,流于民间的不多,能穿浣花锦的人非富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