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祝苏两人的怨隙极可能给吴彦浩一线生机。”张克济的巴掌重重地按在魏州地图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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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华江,百余条大船从码头顺流而下,百帆映日,甚为壮观。江风烈烈,一洗夏日暑气,吴彦浩按刀站在船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船如奔马,两岸树木村庄一闪而过。这艘蒙冲舰是个富商家的货船,改造之后成为吴彦浩的坐舰,船上可载将士二百余人,粮食千石。
转战千余里,大小战斗数十次,吴彦浩感觉自己有如百练之刀,锋芒毕露、锐不可挡,前方即便有安东大营的八万兵马,吴彦浩也感觉自己能带着弟兄们杀出一条血路。
烈风如酒,逸兴惴飞,身后传来胖子、牛仔、老眯等人的说笑声,吴彦浩感觉热血沸腾,有身后这些肝胆相照的弟兄们,朝庭的那些酒囊饭袋能奈我何,指不定哪天能
把天捅个窟窿,到京城把那狗皇帝拉下马。
六十里外,元华江畔,祝谨峰和曹景涵站在一处高坡,看着将士们排成数十条长龙登船,朝庭并没有水师,这些船是从江南转运司调来的,仅有五十艘大小船只,加上征集的商船,一百多艘船只停靠在岸边。
曹景涵道:“可惜,这些船只能运一万人马,再多就有风险了。”
祝谨峰看到曹景涵被江风拂动的白发,叹道:“曹叔,你匿大年纪就不要跟着我东奔西走了,叛军已经落入罗网,你就在仁州坐等消息好了。”
曹景涵笑道:“我写了那本《练兵纪要》后,不少人称我为兵法大家,也有人说我是纸上谈兵,安南屯军反叛历时半年多仍未剿灭,实在有辱声名。”
祝谨峰默然,他知道曹叔并不在意所谓的声名,无论是赞是毁,那本《练兵纪要》都是诸将必读之书,便连漠人都派细作前来购买,从镇北大营到四大都护府都在按书中所述练兵,曹叔是因为自己才不辞劳苦。天子督促的圣旨如雪片般飞来,开始来用辞斟酌,这个月旨意中已不掩饰斥责、焦灼之意了。
“谨峰,我老了,此战过后便不再跟着你了。我准备回老家贻养天年,说不定还能写点什么出来,到时可要你替我找个山清水秀之处。”曹景涵拈须轻语微笑,驱散眼前的凝重。
祝谨峰默然片刻,大声道:“传令,加快登船速度,半个时辰后起拔。飞信给安东都护府,在我大军到来之前,如果被叛军突破宁田、南流、建安一线,让苏光祖自己去向天子请罪。”
身后应诺声,数骑奔向船队,紧接着数只鸽子腾空而起,展翅向东飞去。
信鸽展翅顺着江风飞翔,不久后便看见江面上长长的船队,翅膀拍动,片刻功夫船队便落到了身后,两个时辰后,信鸽落在安东都护府的鸽棚之中。一双手取下鸽腿上的情报,抄录之后连同原件迅速地送到了安东大都督苏光祖的手中。
“贼于辰初乘船南下,务必死守防线,等候大军到来。”苏光祖将情报放回桌上,起身来到身后地图前,他在宁田、南流、建安布署了三万兵马,安东大营精锐已经全部派出。宁田在元华江北端州境内,而南流、建安则在魏州,这三个县如同巨爪将元华江抓在手中。
早在一个月前苏光祖就接到了太尉府和兵部下的钧令,让他听从祝谨峰的调遣,无论他心中如何不舒服,接到祝谨峰的帅令后还是抽调精锐前往宁田、南流一带布署。统兵的三个将领都是他的心腹,临出发前苏光祖再三叮嘱不可大意,万一被叛军冲破防线,祝谨峰便会将剿贼失利的罪过推到自己身上来。
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从仁州赤怀到南流一带约有七百里,船行江中顺风一时辰约行百里,叛军辰时出发最少要亥时才能到达宁田、南流一带,黑夜行船风险极大,叛军很可能半途驻扎,明日才会到来。
苏光祖背着手沉吟,万一叛军趁夜来袭,何、黄等人平时松散惯了,不见得会把自己的吩咐放在心上,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丝毫大意,万一叛军破围,那自己只能解甲归田了。
“来人,备马,本帅要赶往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