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开外的两层木楼以前是间茶楼,往来的商旅会这里歇脚谈生意,四周的房屋低矮,二楼的视线极佳,所陶安云选择此处作为哨点。陶安云曾是军中斥侯,多次出入戈壁打探情报立功,江安勇提拔他做了旅帅,管辖百人的从九品上的陪戎校尉。
陶安云身边的伙伴是他麾下的刘景瑁,三年前入伍,小伙子为人机敏,肯学上进,陶安云年过四旬,没有家世,很喜欢刘景瑁,把他当成子侄,只要有任务便带着在身边,提点他。
“小刘啊,这次与戎弥人交战可是个好机会,争取多立功,说不定打完仗你也是旅帅了。”陶安云笑道。
屋内没有点灯,借着街道两旁火把透窗而入的光亮,两人坐在西窗旁的桌边,打理着窗外的情况,街道上不同有同僚走过,两人都很放松。夜间守哨十分寂寞,江安义下令值夜的暗哨发一份夜宵:风干的牛肉或羊肉半斤,烤制的面馕一个,果脯一包,但不准饮酒,随身皮囊中装着浓茶。
刘景瑁见陶旅帅有些艰难地咽着肉干,忙从身旁的皮裘中拿出茶囊,替陶安云倒了碗茶水,茶水放在羊裘袋中仍有微温。
陶安云就着茶水将肉干吞下,叹道:“如今当兵可算享福了,军中的装配比起以前来可强太多了,想当年老子出关打探情报,别说喝茶,能有马尿喝就不错了,有的时候干脆就只能喝自己的尿。”
刘景瑁想到要喝尿,苦着脸道:“那哪喝得下。”
“喝不下就得死”,陶安云的声音大了几分,查觉到自己的失态,压低声音道:“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没吃过苦,打起仗来也不知顶不顶用。”
刘景瑁不服地道:“陶叔,你可是看过我训练,哪回偷过懒,你不是常说平时多吃苦打起仗来活命的机会就大,这次随大军出征,我可不比人差。”
陶安云笑道:“你小子训练起来确实没偷懒,到时候你就知道陶叔没有骗你。自打江大人主政化州,咱们大营的日子是一天好过一天,多亏了江大人啊。以前咱们别说有肉吃,就连该发的军粮都被克扣,饷银发到手有一半就谢天谢地了,哪像现在该有的军饷一文不少,伙食有菜有肉,打仗还有补贴,立功能封赏,光这身装备就能多给咱们一条命。”
感叹地拍拍身上的鳞甲,里面还贴身穿着软皮甲,桌上放着上好的钢刀,陶安云有些出神,若是当初也有这样的装备,许多袍泽就不会战死在沙场之上。
刘景瑁有些兴奋地低语道:“陶叔,我听人说江大人与管帅好的穿一条裤子,在大营里安插了不少亲信,江大人才会不断地给大营送银子。陶叔,咱们是江将军的麾下,这装备在大营里可是头等,其他营的弟兄可羡慕得很。”
陶安云懒声道:“这化州有了江大人才得了安宁,咱们当兵的也过了几天好日子,现在江大人带着咱们出来,咱们打好仗回报就是,其他的事情咱们管不着。”
刘景瑁是化州人,说到江大人满是感激地道:“我家多亏江大人才……”
陶安云笑吟吟地端着茶听刘景瑁说话,眼角的余光扫到东面窗户黑影一闪,多年的斥侯经验告诉他有人潜入,手中茶碗一甩,朝东窗丢去,正要起身拔刀高声喝问,那黑影却如鬼魅般一闪而至,一只手掌向他的胸口拍来。
“啪”的一声轻响,手掌快速地印在陶安云胸口,陶安云感觉像有无数把小刀向心口扎来,身子猛地向墙上撞去。稠可多一掌击实,看也不看,反手一掌拍向愣在一旁的刘景瑁,刘景瑁猛醒过来,双手护住胸口向后倒去。
劲风从面门上方刮过,刘景瑁倒在地上,竭力向旁侧翻滚过去,稠可多一愣,没想到自己居然失了手,这小子反应十分灵敏。只是想从自己手中逃脱没那么容易,稠可多轻哼一声,身形跃起,脚尖朝刘景瑁的头颅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