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两位好大胆,居然敢在此密谋刺杀主公!”
高燚与荀攸都是一惊,只见张绣带着许多士兵冲进了帐内,将二人捉了个正着:“呵呵,高燚,原来真的是你,你以为刚才我没有发现你吗?我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派了人跟踪你到这里罢了!”
早有人夺了荀攸手里的檄文交给张绣手里,张绣拿住,看到上面末尾高燚的血迹还没有干透,不由举着檄文喝问:“这是什么?”
高燚故作不知:“字啊,难道将军不识字的吗?”
张绣冷笑一声:“带走,去见主公!”
大帐之内,一片灯火通明,董卓坐上上位,看着被推搡着进来的高燚与荀攸,脸上一片凌厉神色:“高老弟,好久不见啊,你不是请命去攻打酸枣的叛军吗?怎么反而让叛军打到了洛阳来,逼得我只能带着这些百姓公卿们迁都到长安去!”
高燚立好身子,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对啊,酸枣之前的那些叛军是因为粮食吃完,没等我大军到那里他们就撤退了,可我哪里知道曹操号召了更多的人起事,我可招惹不起他们,只能撤了回来,才知道老哥你已经离开洛阳了,这不就一路追来见你了吗?”
董卓不动声色:“是吗?那老弟又为何回来之后不先来见我,反倒先见荀攸了?”
高燚往前凑了凑身子,却立即被董卓的卫兵给拿兵器架住了脖子。
不过高燚却是半点惧色都是没有,反而神秘兮兮反问董卓:“老哥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董卓盯着高燚看了片刻,然后忽然说道:“假话!”
“咳咳!”高燚本来也只是随便卖个关子而已,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肯定是要听真话的,他却没有想到董卓会要听假话,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高燚也是水里来火里去多少回的人了,他不假思索便高呼道:“董卓祸国,人人得而诛之!”
此言一出,军营之内,人人变色,张绣一把将虎头錾金枪架在高燚的脖子上,厉声喝道:“如今你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何话好说?”
这时何顒与种缉、郑泰等人也被董卓的士兵押解着进了帐,各个都是面色惨白,不过正好听到高燚那句振奋人心的话,立即各个眼前一亮,都笑了出来:“说得好!”
只有荀攸面无表情,提醒了三人一句道:“先别忙着叫好,董卓让他说假话,他就说了这句!”
董卓呵呵一笑,示意张绣撤掉兵器,见人都来齐了,继续笑着问高燚:“现在,老弟可以说真话了!”
高燚不禁一愣,董卓先让他说假话,然后等郑泰何颙种缉等人都到了才让说真话,正好可以让这些人对高燚仇视,看来是早就设定好的阴谋啊!
但事已至此,高燚已经别无选择,只要能设法除掉董卓,后面自然有的是机会向这些腐儒们解释,而现在的最重要的是再次取得董卓的信任。
虽然高燚知道这个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真话就是,这四人密谋要杀害相国你,被我发现了,于是我就假装也加入他们,然后取得他们的信任之后,再来向相国告密的,怎知道却被张绣将军给坏了好事,唉,真是说起来都是眼泪啊!”
高燚说到这个,还真的叹息了一声,装得是有模有样。
不过后面的郑泰等人可就怒了,这个高燚居然是这等趋炎附势之徒,不惜出卖同伴来保全性命,实在是无耻至极!
董卓一面点头,一面将张绣给他的那个东西抖了出来,高燚写下的血字远远看着都十分醒目,董卓看了半天,口中幽幽道:“然后为了取信他们,老弟你不惜用了苦肉计,真是用心良苦啊!”
高燚冲董卓一拱手:“相国明鉴!”
“高燚你这个小人,蔡伯喈为何有你这等不肖学生?枉皇甫义真那般看重你,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种缉忽然冲着高燚破口大骂起来,人顺势就要冲过来,却早被董卓的士兵给拦了下来。
“还有一个疑问!”董卓眯着眼睛,指着一旁的荀攸质问高燚,“荀攸此人计谋百出,你不是一直也想得到此人为助吗?如果你答应了他的刺杀计划,他必然感恩而日后为你效命,我实在想不出你拒绝他的理由!”
“简单!”高燚语气忽然一凛,也指着荀攸对董卓道,“相国应该也记得何进曾经派兵偷袭我宛城之时,这个荀攸就是谋主吧?当时若不是他紧紧相逼,我宛城百姓与将士何至于遭受流离之苦?我是爱其才,但是其恶行却是不可饶恕,此种人我如何肯与之共相谋事?现在相国还有疑惑吗?”
“没有了!”董卓听完,大手一挥,“统统带下去,高燚、荀攸、郑泰、何颙、种缉五人密谋造反,人证物证俱在,押下去,到长安之后问斩!”
高燚顿时瞪大眼睛,董卓这是什么逻辑?
然而士兵们可不由分说,将帐内五人统统带了下去。
这是一个士兵来报:“启禀主公,抓住想要治书侍御史司马防的长子司马朗了,主公是否要见他?”
董卓听后冷哼一声:“这个司马防,迁都的时候就找各种借口要留在洛阳,却让自己的儿子带着家族一起准备叛变我迁徙到别出去,真把我董卓当成傻了,我现在拿住他的儿子,看他再给我耍什么小聪明!”
言罢董卓厉喝一声:“见,带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的清秀少年便被几个士兵推搡着进了帐,见了董卓,恭恭敬敬行礼:“小子司马朗,见过明公!”
董卓是第一次见到司马朗,见他生得眉目清秀,不禁想起了自己死去不久的儿子董珏,心中不免感伤,他问司马朗道:“司马朗,字伯达,治书侍御史司马防长子,司马防八个儿子,各个表字中都有达字,可见其志不小,我说得对也不对?”
司马朗微微一笑:“明公所言,确实不假,家父对小子及家中几位弟弟寄予厚望,本是无可厚非之事,但小子思前想后,实在不明白明公为何派军队将小子带来此处,小子可是犯了什么王法?”
董卓冷笑:“自然是犯了王法的,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与我那死去的儿子是同岁的,我又听过许多你的事迹,可圈可点,早有召见重用之意,可是你却为什么要叛变于我!”
说到这里之时,董卓已经是怒气横生,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九岁就出名的河内温县的神通司马伯达,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司马朗不假思索,便昂然作答:“明公以高世之功德,在天下大乱中辅助天子,清除了宦官的秽乱,举荐了许多贤士,这的确是虚心深虑,即将成为复兴社稷的治世。但是随着威德的隆重,功业的著大,而兵灾战乱却日渐严重,地方州郡有如大鼎煮沸一般,连京城的近郊,人民都不能安家乐业,因此要抛弃住家田产,四处流亡躲窜。虽然已在四方关口设置禁令,以重刑加以杀戮处罚,也不能阻止逃亡的风潮,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想回故乡的原因。希望明公仔有所借鉴,稍加反省深思,那么名声就可像日月一般的荣耀,伊尹和周公也不能相比了!”
这一番话,句句在理,董卓也想不到这样的话居然会出自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之后,整个人都默然良久,这才说道:“我也有这种感悟,你说得十分有道理,果然是有志不在年高,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想到这里,董卓对司马朗道:“刚刚我查出了几个人想要密谋害我,被我关起来了,里面有一个人叫高燚,大约你也是知道的,我想知道此人内心到底是些什么想法,也许伯达你可以帮助我实现!”
听到高燚这个名字,司马朗不由得一怔:“小子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