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安抚使,这遮洋海运不比漕运,遮洋海运虽说运费低廉,可是海上时而风高浪急,海水难免总会给漕粮带来侵蚀,这遮洋旗军每年起运时,都需按领兑粮米,海水侵蚀正粮或蚕食正粮,都需要由遮洋旗军赔付,如此一来,遮洋旗军因漕粮运输为赔补而导致普遍贫困导致大量逃亡,而且遮洋旗军,每每运完漕粮之后,其船只即寄于临清,本军回卫,”
“人船分离?船留港?人回卫?”
看着吴品亚,朱明忠惊讶的反问道,这次什么鬼?有这样使用水军的吗?
“可不就是如此?”
虽说不是官员,可作为亢得时的亲信,吴品亚自然需要了解与漕运有关的一切,甚至在绝大多数时候,他不是作为亢得时的包衣奴,而是作为他的幕僚,为其提供一些建议。
“雇人看守,原非已物,自然不甚爱惜,每每损坏不说,且有人甚至擅自将桅蓬板片拆卖,如此长久以往,这遮洋海运后来便被迫停下,虽然后来思宗时,辽东战启,有人建言恢复遮洋海运,以便将漕粮直接运往辽东,从而降低成本,减少其中转运曲折,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曾恢复……”
一句话说完,还是制度的问题!
人船分离,士兵回卫,雇人看船?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暗自摇摇头,已经得到答案的朱明忠看着滔滔河水,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既然这里可以成为遮洋海运的起点,同样也可以成为海洋贸易的起点!
想到清河沿岸占地数十里的船厂,朱明忠暗自寻思着,等从盐场回来之后,差不多是时候着手准备一下拓展海上贸易了。
“若是军门他日有意恢复遮洋海运的话,不妨差人打听一下,当年遮洋总所所辖的十五卫中有六卫设于南方,就是淮安、大河、扬州、高邮、长淮、泗州六卫,这六卫之中应还有后人在,虽说他们不事遮洋海运多年,可是六卫兵卒因长于海运,而深得海商信用,这江北的海商,当年大都是以六卫兵卒为水手……”
“海商?”
朱明忠差点喊出这两个字来,过去在他看来,海商应该是江南的名词,应该是广东、闽浙的专利,那曾想到,在江北居然也会有海商。
在后世的很多资料中从来没有提到过,在长江之北,会有海商的存在,在很多资料中海商似乎是南方的专利。
“军门,这江北离朝鲜、倭国自是再近不过,朝鲜所出产金砂、高丽参、高丽纸,皆是我朝士民喜用之物,而倭国的倭刀、倭铜等物亦为我朝所需,这闽浙有海商,江北自然也有海商,天下谁人不逐利?虽说不似闽浙那般广为人知,可当年,这黄河上每年往返朝鲜,日本的海船又岂止数百……”
话声微顿,吴品亚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色,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当年清军入关,扬州屠杀数十里,江北繁华几乎毁于一旦,后又恐海商接济东南义军,非但将其海船尽毁,更是借口海商通寇,将其抄家,这江北海商,自此也就成了过去……”
又是满清!
或许遮洋海运因为制度问题停了下来,但是民间的海运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甚至可以说,民间的海上贸易反而因此繁荣起来。
若是没有满清入关,不定这清河不仅只是漕运的重地,也会是海外贸易重地!这苏北尤其会成为灾荒以及落后的代名词。
于心底恨恨的骂了一声,朱明忠看到这黄河,然后继续说道。
“今时已非往日,既然现在咱们已经在清河站住了脚,那么就要想办法让清河更快的繁荣起来。开拓海上贸易,把这个通海航道,重新利用起来,要不然就仅靠这江北的土地里头又能刨出来多少银子?”
海上贸易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加以恢复,毕竟这是除了盐税之外的另一个重要的财源,战争,归根到底,到最后还是要比拼财力。所以必须要不惜代价的开拓财源。
思索着如何开拓财源的朱明忠又说道。
“这贸易是要恢复,可是眼下总还是要盯住眼前的税源,比如这盐税!咱们还要多长时间能到达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