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户房主事的姚湘,之所以反对推行银币,自然也有他的考虑,而一个最根本的原因除了为公之外,同样也是为私,现在他已经感受到了军饷局的压力现在的军饷局非但掌握了发放官员、兵卒饷俸,而且还掌握着结算等原本属于户房的权力,甚至就连户房的银库厚银,眼看着现在对方主张推行银币,唯恐其借口夺走户房银库的他,又怎么可能不出言反对。
“再则,国人已经习惯银两,若是行以银币,届时,百姓若如现在一般,对银币加以剪边,又该如何,难不成,到时候仍按足值兑钱与它?若是不按足值兑钱,而按重量,那又与银两有何区别?”
接连的理由从姚湘的口中道出时,傅山只是不时的皱着眉头,偶尔的他会把视线投向经略,现在最重要的是经略的态度。见经略没有说话,至于史密斯,因为还不有流利的用中文答问,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傅山只能靠他自己了。
“银币被剪,自然只能按重量折算,就像制钱若是碎裂,不也只能作杂铜出售?制钱尚是如此,怎么银币便不能?”
“至少无人刻意剪磨制钱,但银币却不同,奸民拿银币剪磨皆可得到钱利!到时候如何阻止百姓剪磨?”
“剪磨银币,只得作杂银称重于银号或军饷局折换,商铺可直接拒收,税吏亦可拒收!既然商铺可拒碎裂制钱,为何不能拒收被剪过的银币?”
事关利益,一位户房主事,一位军饷局总办,两人为了各自部门的利益,你一言我一语的唇枪舌剑,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而作为最终决策者的朱明忠,只是看着两人,凭借着领先三个半世纪以上的见识,他很清楚银两的天生弊端,当然也知道军饷局提出的银币制的不足,不过,他并不准备立即做出决定,他需要让他们自己通过辩论去解决问题。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够真正意义上的独挡一面,而不是每碰到问题的时候,都把问题丢给他。
尽管在某种程度上,作为决策者的朱明忠,有时候宁可在后院的工坊之中呆上几个小时,也不愿意在这里听他们争论着早就已经知道答案,知道其中利弊的问题,但……真理越辩越明。
“……一般寻常百姓如何分辨这银币只是被剪磨些许?若是每枚银币只磨去些许,聚沙成塔之下,既可获利甚巨!”
姚湘不客气的指出银币的一些不足,自从得知了军饷局的银币方案之后,他就在研究着如何阻止银币,阻止军饷局对户房权力的侵蚀。当然,除此之外,银币的天然不足,也是他加以反对的根本原因,
“……再者,这银币亦有防剪磨手段,就像这银币两面边缘的齿牙就是为了避免剪切,如果发现边缘的齿牙有损,自然可以直接拒绝,如此,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能加以识别……”
傅山的回应,让早有准备的姚湘拿出了两枚银币,递给傅山然后说道。
“傅总办,既然你说寻常百姓可以从其边缘即可分辨出银币剪磨,那么这两枚银币,那一枚是被剪磨的?”